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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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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 世事往往那樣突然。 而且,總是不如意的事多。 風員接到男友文友的電話之際,人在紐約,正陪老闆洽談生意。 攝氏三五度的初冬,還得穿絲襪高跟鞋,天天跑世界貿易中心,不是不辛苦的。 上司愛遲到,她每天穩住對方已需費一筆勁,幸好人家倒是瞭解她的苦衷,十分欣賞她。 原定五日回去,結果拖多了一個星期,風員苦中作樂,有空跑去看舞臺劇,逛美術館,以及選購時裝。 她接到王文友的電話是在半夜,已經睡了,又被吵醒,自然不悅,旅舍窗外傳來嗚嗚警車聲,這是紐約特色。 「文友,什麼事。」 「可否即刻回來?」 風員覺得納罕,「我們後天就可以走,最多差四十多個小時。」 「我希望你明早訂飛機票回來。」 「文友,到底什麼事?我受人二分四,身不由己,你是怎麼了?」 文友忽然轉變語氣,「對不起,風員,我唐突了,你有你的生活,對不起。」 他掛了電話。 風員要到後來才知道,文友這個電話是從醫院打出來,那是他進手術室的前一刻,他希望風員回來見他。 可是他沒在電話說清楚。 生意沒談成功,可是對方的經理同風員說:「陳小姐,幾時再到紐約來,請同我聯絡,敝公司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風員覺得這已是收穫。 到家,文友已經出院,風員聽到消息,張大雙眼,無法置信,文友告訴她,在手術室,醫生發覺癌症已經擴散,只得重新縫合。 風員記得她說:「我才去了十天八天。」 是,一切就在這幾天之內發生,一點先兆也無。 兩個月後,王文友在醫院辭世。 人人覺得風員把事情處理得極好,出錢出力,一直陪著男友及他的家人,她告了長假來幫王家奔走,事事尊重他們意見,辦完事後,風員瘦了一圈,可是精神尚可。 王伯母飲泣道:「是我家沒福氣……」 王伯伯送了一隻金表給風員做紀念,「越快忘記文友越好。」 一片苦心。 風員開頭也以為復工後日忙夜忙,一定容易忘記。 她實在高估了自己。 不久,她發覺睡到清晨三點會自動醒來,而且淚如泉湧,不能控制。 日間,情緒開始沮喪,事事不起勁。 頭髮膩了總不想洗,洗了又不高興吹幹,換季的時間到了也沒去添置新裝。 成日她都板著一張臉。 好友雪麗勸:「或者你應當放假。」 「我才放過三個星期假。」 「不,好好走開一段日子。」 風員歎氣,「我並無太多節蓄。」 「不怕,一張來往飛機票我總籌得出來,到我姐姐家去住一陣子。」 「你姐姐不是住火奴魯魯嗎?」 「正是,她有個五歲的小女孩,最近又立刻要生養,想找個保母,不如你去客串。」 「我行嗎?」 「保母是純體力勞動,你的腦袋可乘機休息,你說如何?考慮考慮。」 「我需要自救。」 「那麼,動身去吧。」 晚上,風員還是哭了。 其實她與王文友並未論及婚嫁,兩個人的關係如繼續下去,恐怕也是沒有結果的成數較高,但是此刻文友已不在這個世界上,感覺完全起了變化,風員傷感不已。 暫時離開這個城市也許是明智之舉。 風員決定到陌生人的家去逃避片刻。 雪麗的姐夫林威至飛機場接她。 「拜託了,我要到舊金山出差,勞駕你照顧妻小。」 雪麗的姐姐美玲已腹大便便。 那五歲小女孩明顯地鬧情緒。 家中有一名家務助理,懶洋洋,一天只做八小時,沒有她不行,有她在到底好些。 風員一看環境,就知道身負重任,一屋子女生,她絕對有用武之地。 雪麗在電話中說:「本來我要來,可是老闆不放人。」 林家在威基基海灘邊的華麗公寓,一出門,過條馬路便是那著名的沙灘。 小女孩叫明明,相貌可愛,但不易相處。 她說:雪題媽媽,生了弟弟,就不再疼我。」 「呵,」風員點頭,「你已知道是個弟弟。」 「醫生告訴我是兩個弟弟。」 「那多好,」風員露出笑容,「是孿生子。」 「不,是孖生。」 風員耐心地勸說:「媽媽對你愛心無限,即使十個弟弟,仍然視你為至寶。」 「是嗎,」明明雙眼亮晶晶,「那她為何不再照顧我?」 「因為她即將生養,甚覺疲倦,體力不足,故找我來幫忙。」 「你是誰?」 「我是你保母。」 每日接送上學放學,替她洗頭洗澡,下午送她去學琴學中文。 睡前說故事,晚上醒了,去安撫她。 不到一個星期,已經建立了良好關係,小孩因為得到關注,故此情緒漸漸平復。 風員很快發覺明明聰敏過人,智力比同等年齡孩子高許多,風員可以與她談比較深入的問題。 風員不會帶孩子,她對幼兒,完全像對大人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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