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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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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詫異地看著乃意,「怎麼,才寫一兩篇日記,就以為自己不是凡人?」 乃意不再同慧鬥嘴,洩氣地苦笑。 「別輸了東道給弟弟才好。」 「啊,你都知道了。」 「對,謝謝你,乃意,岱宇自你處得益匪淺。」 乃意謙和說:「我什麼都沒做。」 「有,你已經做了她的好朋友。」 乃意沉吟半晌,「繼續嘗試?」 「鍥而不捨,堅持到底。」 乃意奮然自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灰塵,拆開退稿,報館退返那份還附著編緝短簡。 它這樣說:「任同學,你的稿犯上時下流行作品無病呻吟之弊,希望你用心向學,日後多讀文學著作,觀摩切磋,再作嘗試。」 乃意慘叫一聲,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作品受到不公平待遇之痛苦。 還是乃忠聰明,將來讀到博士,順理成章入大學教書,十年八年後,遲早升到教授。 輸了。 乃意倒在床上,捏住拳頭,半晌,實在氣不過,化悲憤為力量,起身找到電話簿黃頁,抄下十來份婦女雜誌的地址,預備再接再勵。 知難而退固然是一種美德,但十六歲的任乃意有的是時間精力。 任太太張望女兒,「就要考畢業試,不要再做夢了。」 做夢做夢做夢。 成年人老是怪責孩子們夢想多多,不務實際,乃意不敢苟同,她的夢多姿多彩,人物活靈活現,乃意一生都不願放棄。 沒有夢……何等可怕。 槁件再一次寄出去。 到郵局去秤重量時乃意在心中暗暗呼嚷:本市本世紀文壇巨星的稿件快將寄抵貴社,敬請密切留意,失之交臂,遺憾終身。 然後忍不住捂著嘴笑出來。 乃意食言,她打開區維真送來的盒子,穿上小區賠給她的裙子,到甄家赴約。 岱宇極之周到,派車子來接她,可是到了甄府,卻不見岱宇。 林倚梅是主角,看見乃意,滿臉笑容迎上來,「歡迎歡迎,乃意你這襲裙子沒話說,至襯你不過。今天人多,招呼不周,多多包涵。」 林倚梅真叫人舒服。 她打扮十分樸素,又不戴首飾,只覺端莊大方,自然動人。 乃意在園子裡溜達一會兒,看見甄保育正泡在泳池裡與一干朋友玩水球,甄佐森與李滿智站一排冬青樹旁臉色鐵青地不知商議什麼。 其餘的都是陌生年輕男女……慢著,那矮個子是誰,為何看著人笑,乃意定定神,把他認出來:臉頰上長皰皰,行動笨拙,這明明獨一無二的瑰寶區維真,他怎麼會在這裡? 乃意按捺不住好奇,迎上去,「維真,你是誰的客人?」 區維真喜出望外,「我是甄保育的朋友,」又再加一句,「家父同甄家有生意往來。」 「那麼,岱宇呢?」 「淩岱宇聽說病了。」 才怪,乃意不相信,哪裡有這等湊巧之事,岱宇就是這點不好。 「我去叫她下來。」 小區在乃意背後說:「裙子很襯你。」 乃意轉身笑,「林倚梅也這麼說。」 小區頓時樂得飛飛的,話也說不出,只會發呆。 經過通報,乃意上樓去找岱宇。 推開門,只見岱宇散發,披著件袍子,邊看電視上動畫片,邊抽香煙。 見到乃意,懶洋洋問:「有得吃有得喝,一定玩得很高興。」 乃意坐下來,「盡損你的朋友,算哪一門子好漢。」 岱宇歎口氣,按熄香煙,困在沙發裡不語。 「換件衣裳下樓社交社交,來。」 「不去。」岱宇自鼻中哼出。 「你聽過故作大方這四個字沒有?」 「虛偽。」 「是禮貌,淩小姐,兩者之間有很大距離,再說,人家猜你會使小性子,你何苦讓人料中。」 岱宇沉默一會兒,「依你說怎麼辦?」 「他們要擠你出局,我們偏偏下去參與。」 「你真是個狗頭軍師。」 「嘿!不知是誰咬了呂洞賓。」 「見到甄保育沒有?」 「正打水球。」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甄保育推門進來,朝乃意笑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活潑地問:「淩女士的頭痛好些沒有?」 乃意自作主張:「好了好了,你等她更衣吧。」 她識相地讓他倆獨處。 甫出走廊,就聽到一男一女爭執聲。 男的是甄佐森:「這件事你不幫我遮瞞大家都不得了。」 女的是李滿智:「我已經受夠,掀出來一拍兩散。」 「你敢!」 「別小覷我。」 乃意連忙在轉角處停住腳步,免得一照臉雙方尷尬,只聽得一扇門打開,有人說:「老太太請兩位進來。」 奇是奇在甄佐森夫婦馬上齊齊笑起來進房去了。 乃意呆半晌,這裡人人一籮筐面具做人,岱宇只得一副嘴臉,有什麼辦法不吃虧。 乃意重新回到園子,在自助餐桌上取食物,聽得林倚梅告訴人客:「岱宇不舒服,不參加。」 乃意詫異地指指倚梅身後,「那不是岱宇嗎,氣色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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