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亦舒 > 不羈的風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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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把他帶過去,向劉太太報上他的名字。 余求深立刻蹲到劉太太面前,絮絮地說起話來。 一陣風吹來,清流的背脊有點涼,忽然之間,她明白了。 余求深是什麼人,企圖些什麼,為何對她如此殷勤。 清流訕笑,冷眼旁觀。 只見劉太太像是忽然年輕了,視覺聽覺仿佛靈敏許多,她咧開嘴正笑呢! 清流暗暗好笑。 這私人秘書的職位,應由余求深擔任才是。 珊瑚在清流身後出現。 「我可說得是?」 清流豎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半仙。」 「不敢當,這種舞男,我見得多了。」 清流偷偷歎口氣。 「每只船裡都擠著十個八個,專伺單身女士落了單有機可乘撈一筆。」珊瑚甚為不屑。 「都滿載而歸吧。」 「當然,困在船中,動彈不得,是最佳機會。」 「成本不便宜。」 「小財不去,大財不來。」 她們兩人相視而笑。 清流心中釋然。 不然!余求深還會沖著她來?一個連替換衣裳都不多一件的窮女孩,拿什麼出來見人。 不要說是他,連她也不願隨便找一個人來牛衣封泣。 「既有舞男,交酬花也少不了?」 珊瑚笑笑,「那自然,有花蜜之處,哪裡少得了蜜蜂。」 鬧半晌,大家進飯廳去,見船長。 忽然發覺推輪椅的已是余求深。 清流掩嘴駭笑。 她索性走到角落躲懶,叫了一杯橘子水大口喝下。 「為何一個人在這裡?」 清流以為是任天生,低頭苦笑,「笨人躲起來比較好。」 那人笑了,「不要緊,有我這個一樣笨陪你。」 清流忽然發覺那人不是任天生,嚇一跳,抬起頭來,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人,粗眉大眼,十分可愛。 三 這也不稀奇,反正全船都是陌生人。 那年輕人伸出手來,「馬星南。」 清流也說:「唐清流。」 「好名字。」 「謝謝。」 「一個人?」 「不,陪劉太太來,我是她秘書。」 他說:「我與大哥陪父母。」 「呵,應當珍惜這種團聚機會。」 他笑笑,不語。 「你有心事?」 「你也看得出?」 如此憨直,不會不是好青年。 他說:「爸媽一向不喜歡我,他們喜歡大哥。」 「不會,只不過你大哥懂得迎合,所以得到更多笑臉,其實在他們心中,你倆地位同等。」 馬星南笑,「你怎麼知道?」 「親生父母,不會偏心。」 他改變話題,「噯,在船上怪無聊,今晚一起跳舞如何?」 「我試試請假。」 「七時在三樓星光甲板上等你。」 「好。」 清流大膽上前向劉太太請假。 老太太正與余求深喁喁細語,她爪子似的手搭在他宏厚扎實有彈性的肩膀上不放。 老太太根本沒聽清楚清流說些什麼,心不在焉地揮手,「去,去。」像趕一隻蒼蠅似。 清流見目的已達,那裡還顧自尊,一溜煙走掉。 沒想到找到了余求深那樣好的替工。 她走到咖啡座。 這次可真看到了任天生。 任天生觀她氣色,給她一杯愛爾蘭咖啡。 清流喝一大口。 他輕輕問:「氣惱?」 清流頷首,歎口氣道:「窮人要維持一點自尊不容易。」 「人窮志不窮。」 「真不知哪裡來那麼多的空話。」 任天生笑,「可是發現某人的真正身份了?」 清流抬起頭來問:「你怎麼知道?」意外之極。 任天生不敢說,以往,曾經有母女在船上度假,那人拚命獻殷勤,少女以為對象是她,樂得什麼似的,結果,目標卻是母親。 任天生當然猜得到。 那少女沮喪的神情,同今日的唐清流一模一樣。 「你認識余求深?」 「該人也是船客。」 「常常來?」 任天生答是。 「每季都見到他?」 任天生笑笑說:「許多人都喜歡坐船。」 「每次都找到獵物?」 「那我就不清楚了。」 「原來,」清流恍然大悟,「這船是他覓食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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