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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素西有何不妥?火辣身段,愛你至死,天天到車房服侍你面色——」

  川流站起,「基翁,幫我把前後門鎖換過,加添防盜警鐘,在車房大門裝偵察錄影。

  基翁識趣,噤聲。

  一連幾天,川流忙著把車房武裝起來。

  弟兄們抱怨不已,「像坐苦工監牢」,「清教徒營」,「大川到底想怎樣」……

  個多星期無事,大家剛想鬆口氣,半夜,基翁鎖好車房門,聽到有貓叫,不,不,是一個人在哭泣。

  他手提一條鐵通,輕輕走近,看到一個女子蹲在樹下哭泣,基翁走近:「素西,是你?」大吃一驚。

  素西捂著臉,不願抬頭。

  素西此刻像只爛布娃娃,渾身肮髒,一動帶出酒氣,基翁看著她,「素西,回家去。」

  「大川在什麼地方?」

  「他忙工作。」

  「工餘呢?」

  「你知道他沒有工餘。」

  「他在何處?」

  「我不知道,他從不告訴我。」

  「他趕我走。」

  「走就走,別不甘心,走到更舒服的地方,那裡有人愛你。」

  「我不要別人。」

  「這是一時間不忿,素西,你本是著名海灣公司的攝影模特兒,你不應放棄工作。」

  素西伏在基翁懷中不動。

  「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家,即使大川懇請,也不要再回車房,記住凡是不愛你的男人,都配不起你。」

  基翁不肯定素西是否聽得見,他喃喃說下去:「你死了也是白死,白糟蹋自己。」

  他背起她,把她背回家。

  基翁想到不久之前,素西還閒時在車行表演肚皮舞給大川看,她穿上中東舞娘紗裙,扭動腰肢臀圍,素西極具舞蹈天分,她微微顫動蛇般身軀,大家不覺她動作,可是聽到圍在腰間的鈴聲碎碎悉悉響,才知她功夫,大家忍不住鼓掌。

  那時大川也會從機器抬頭,凝視一會,素西總不忘朝他拋媚眼,伸出雪白玉手,召他過去,惹大家哄笑。

  他們,也不是沒有快活過。

  基翁替他們難過,現在,大川愛上牛乳兒。

  那時大川躺在小雲床上,踢去勞工靴。

  小雲笑著掩鼻,「嘩,那酸臭味似壞芝士。」

  大川反而把腳伸到她面前。

  她握住他大腳,放在膝上。

  「男人的足趾強健,與女性完全不同。」

  大川看著她小小面孔,越看越喜歡,他想說:男性體格還有很多與女子不同的地方,但不知如何,講不出口,相反,他這樣問:「你功課怎樣?」

  「嗯,可以做得更好,但又覺得無此必要,從八十到九十十非常吃苦的一件事,我通常只拿2級,也足夠畢業。」

  「你那種冷門學系,找得到工作?」

  「嘿,天文物理並非冷科,各國爭著建造大型天文館需要人才。」

  大川仰起頭笑,臉頰疤痕更似笑渦。

  小雲知道大川背後腰下,也有深深誘人凹滑,他確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放下書本,過來。」

  川流緊緊擁抱小雲,光是那樣,已覺滿足。

  第二天早上,川流到車房開門,發覺凱撒比他早到,正在車房門前徘徊。

  看到川流,「大川,來得正好,待你發落,報警,抑或不報。」

  川流一看,門窗都有撬過痕跡。

  「取保安錄影查看。」

  「大川,昨晚記錄已叫人刪除。」

  「誰毀滅證據?」

  後邊有把聲音,「我。」

  原來是基翁。

  川流冷笑,「你包庇疑犯?」

  「是,你開除我好了。」

  川流卻說:「在大門及窗前加鐵枝。」

  他不出聲,進車房視察。

  基翁答:「我已點算,沒有損失。」

  川流一聲不響,複述該天工作程序。

  他說:「今晚以後,我睡在車房。」

  這對川流來說,已是天大損失,他喜歡住孟家,在沙發蜷縮,半夜起來,偷偷往小雲房看熟睡的她,小雲並無睡相,橫七豎八,歪在枕頭一旁,雪白大腿露被外,比想像中豐碩,仰著臉,她有鼻鼾,會說夢話,很多時候大喊:「我看到一顆白矮星」,隨即又呼嚕呼嚕,張大嘴,繼續好夢。

  小雲與三五七歲時沒有太大分別。

  一次,她側睡,胸脯被壓在一起,輕輕隨呼吸起伏,真是可愛,從此川流不再看粗糙惡劣色情影片。

  他默默悄悄注視這一朵會走路的雲,她是他生命中亮光。

  他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

  他想得到她嗎,他渴望與她熱親嗎,當然,但又不止這樣,他與小雲有一種鴛緣。自小到大,他鍾愛這個明敏的小女孩,她知道他,比任何人多。

  叫他在車房睡。是頗大的犧牲。

  自該天起,員工女友送午餐,只能在門口放下。

  有人瞪視大川背影,這樣說:「神經病。」

  人客知道他在店裡,半夜帶美酒宵夜探訪,與他談到天亮。

  「大川,你一個人過夜?」不置信,「你沒有甜心?」

  「甜心在家。」

  「什麼,她是稚女,不足齡?」

  「我們談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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