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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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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伯母一怔,「你怎麼知道是她?胡小姐是你蘇伯伯得意弟子。」 瑉瑉看著蘇伯母,驀然清晰地說出來:「遲早會叫人知道,明夏畢業後我一定要你作出抉擇。」 蘇太太一聽,臉色猛變,她站起來,撞翻了茶几。 瑉瑉猶如一隻學語的鸚鵡,她記憶好,把大人所說過的話一句不改地重複出來,聲音稚嫩,一如胡敏玲扮嬌時做作的腔調。 蘇太太渾身寒毛豎起來,這情況太詭異,她驚怖莫名,「瑉瑉,你從哪裡聽來?」 瑉瑉繼續學下去:「聽見沒有,他選我呢,他不要你。」 蘇太太完全明白了。 她雙手簌簌地抖,輕輕地,大惑不解地自言自語:「他們一直瞞著我,她常常來這裡找蘇立山,就在我家裡,當著我的臉侮辱我,難怪她嘴角常帶輕蔑笑意,原以為她看不起家庭婦女,現在我明白了。」 瑉瑉靜靜看著她。 「告訴我,瑉瑉,這是幾時的事,昨天?」 瑉瑉點點頭。 「胡敏玲與你們一起去看美式足球比賽?」 瑉瑉點點頭。 「呵,都通了天了,就把我一個人瞞在悶葫蘆中。」 瑉瑉還不罷休,她學下去:「你的妻子不能給你孩子,我可以。」 蘇太太如墜冰窖,兩頰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動,過了一會兒,她伸出雙手,按住面孔。因為她發覺眼淚不受控制,濺得到處都是,她怕嚇著瑉瑉。 蘇太太像一切人一樣,低估了三歲半的瑉瑉。 這孩子與別的孩子不同,她自出生以來,便看慣了成年人的眼淚。 蘇太太喃喃道:「瑉瑉,你不會對我說謊,孩子不會說謊。」她把她緊緊抱在懷中。 她失聲痛哭,一如瑉瑉的母親。 瑉瑉擁抱著蘇伯母。 下午,蘇太太把瑉瑉抱到小床上,強顏歡笑,「你該午睡了,伯母也去眠一眠。」 瑉瑉醒來的時候,一屋都是人。 她自小床爬下,也沒有人注意,她看到蘇伯伯與她父親憔悴地無語相對。 救護人員把蘇伯母抬起,放在擔架上。 瑉瑉走過去看到她雙目緊閉,抬起頭問護士,「她還醒不醒來?」 護士大吃一驚:「這小孩自什麼地方走出來?」 她父親連忙過來抱起來。 她問:「伯母還醒不醒來?」 吳豫生沒有回答,與蘇立山一起跟車到醫院。他們在急教室外等候。 蘇立山面色死灰,「她不知道如何發現的……她與胡敏玲通過話,敏玲承認一切……沒想到……」 吳豫生責備她:「你做得這樣明顯,分明是怕她不知道,你並無忌諱。」 蘇立山掩面哭泣。 瑉瑉聽得她父親深深嘆息。 蘇立山說:「我錯了,我一手毀了這個家。」 瑉瑉看著他,只希望蘇伯母會醒來。 醫生出來了。 瑉瑉第一個迎上去抬起頭等消息。 醫生說:「她蘇醒了。」 瑉瑉松一口氣。 蘇立山忙問:「我們可以進去看她嗎?」 醫生瞪他一眼說:「她不想見你,對,誰叫吳瑉瑉?」 瑉瑉站前一步。 「你嗎?」醫生意外,「請跟我來。」 瑉瑉握著醫生的手進入治療室。 蘇伯母躺在白色的被褥上。 瑉瑉過去,把臉伏在她胸膛上,感覺那一起一伏。 她聽到蘇伯母低聲說:「謝謝你,瑉瑉。」 瑉瑉點點頭。 「你放心,我已經醒來,決定做一個新人,凡事從頭開始。」她開始喘息。 瑉瑉握住她的手。 「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對不對?」 忽然之間,她痙攣起來,瑉瑉聽見床邊一部機器發出「嘟」一聲長鳴,醫生緊張地說:「把孩子先抱出去,別讓這事對她有不良影響。」 護士急急拉開瑉瑉,瑉瑉感覺到蘇伯母胸口起伏已經停止,她鬆開手。 瑉瑉沒有哭,她由看護領出病房。 十分鐘後,醫生出來說:「病人已故世。」 瑉瑉看到蘇立山踉蹌地退後,撞在牆上。 她真心為他難過。 吳豫生一聲不響,抱起女兒便走。 第二天,他們就離開多倫多回香港。 莫意長打完球回宿舍,順手開亮燈,起初不知道瑉瑉獨自坐在黑暗裡,嚇一跳,後來習慣了,就勸她:「想什麼?認識你那麼久就想那麼久,有什麼益處?」 瑉瑉但笑不語。 意長說:「我講十句話你還講不到一句。」 瑉瑉翻開功課,仍然不說話。 意長伏在書桌上看她,「你到底在想什麼,那些故事是否寫在你的眼睛裡,所以你的眼神那麼深邃?」 瑉瑉搖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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