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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忍之走近,把她的腿抬到他膝上,替她按摩足踝。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門被輕輕推開,恕之連忙放下雙腿,轉過身去,看到慌張的清潔女工轉身離去。

  忍之問:「她看到多少?」

  恕之笑笑,「別去理他。」

  「你是管家,把他們都請走吧。」

  「王宅需要人用。」

  「那還不容易,叫薦人館派人來。」

  恕之點點頭。

  那天晚上,她把僕人聚集在廚房,每人按年資補發超額薪水,請他們走路。

  她要求薦人館替她找亞裔工人。

  隔一個星期,安醫生來訪,看到的全是陌生面孔,更覺突兀。

  他問王子覺:「平律師多久沒來?」

  「替我做好遺囑後她回鄉探親。」

  「你最近可有改動文件?」

  王子覺搖頭,「你知我脾氣。」

  「現在,你身邊全是陌生人。」

  王子覺看著安醫生,「你有忠告?」

  「你要小心。」

  「安醫生,在秋季,你告訴我,我只餘三個月生命,如今冬季將盡,我仍然活著,已經十分滿足。」

  醫生只得輕拍他的肩膀。

  這時,恕之在書房門口出現,她穿著外出服,套裝下美好身段畢露,安醫生覺得每一次見這女子,她都比上一次漂亮。

  這樣質素的少艾願意在小鎮上陪伴病人,一定有她的企圖,她目的還會是什麼?

  只聽得她對王子覺說:「我要出去一趟。」

  王子覺即時問:「去哪裡?

  「我兄弟約了東部朋友談生意。」

  安醫生發覺王子覺略為不安。

  他們兩兄妹雙雙出門。

  安醫生說:「子覺,你過分依賴她們。」

  王子覺微笑,「是嗎,醫生,你覺得我不對?對我來說,還有什麼對與錯?」

  「子覺,希望在人間。」

  「我們過去兩年遍世界尋找配對骨髓,終告失敗。」

  「不,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

  王子覺垂頭,「恕之與我很投契,她慰我寂寥。」

  「有無想過,對方也許是故意討好。」

  王子覺思維清晰,「我想,最多她不過想得到一筆償金,這,我還負擔得起。」

  「你明白就好。」

  「她的容顏,她的笑聲,都給我極大歡愉,與她在一起,我暫忘死亡陰影,我生活漸有新意,因她的緣故,我早上不介意起來按時服藥,我有勇氣壓抑肉體痛苦,你說,安醫生,我應留住她嗎。」

  安醫生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只要你開心。」

  「我很高興。」

  醫生告辭。

  那日,等到天黑,恕之才回來。

  王子覺已經等得心急,好幾次他打車內電話,司機回答:「王先生,他們還在酒店內與友人談話。」

  終於返回,王子覺在書房等。

  恕之一邊脫下半跟鞋一邊走進去見王子覺。

  王子覺微笑看著她,「談了整天,可有好消息?」

  恕之答:「子覺,我們兄妹決定離開松鼠鎮。」

  王子覺一聽這話,只覺遍體生寒,這時剛好有一扇窗戶被風吹開,冷風似刀削般鑽進書房。

  恕之連忙去關好窗。

  王子覺定一定神,他伸手護胸,覺得身體裡好像有什麼被掏空一般,氣虛,頭暈。

  半晌,他才輕輕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恕之喜孜孜說:「我們將自立門戶,那朋友出資本,我倆出力,到北部打理一間酒吧,北部發現了鑽礦,歐美買家雲集,消費發展得像曼赫頓一般,是好商機好氣候。」

  王子覺看著她,緩緩坐下晌,他才輕輕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子覺,你應替我倆高興,朋友與我們說起北部總總,引人入勝,原來極地天寒,食水溝及污水道均建築在地面,以免結冰。」

  王子覺這時握住恕之的手,「不要去。」

  恕之一怔,「什麼?」

  「讓你兄弟一個人去覓前程好了。」

  「那麼,誰照顧忍之?」

  王子覺問:「誰照顧我?」

  恕之笑了:「你有那麼多僕人傭工,你不怕。」

  「恕之,留下陪我。」

  恕之籲出一口氣,今晚她像是特別興奮,雙眼亮晶晶,臉頰紅粉緋緋。

  她這樣說:「子覺,我們會回來看你。」

  「恕之,要怎樣你才願意留下?」

  恕之訝異,「子覺,我不明白。」

  「你提出條件來,我想我做得到。」

  他拉住她的手,她蹲下來,抬起頭,看到他眼睛裡去,沒說一句話。

  他拉住她的手,她蹲下來。

  「我也可以替你們開設酒吧,鎮長會發執照給我,恕之,留下來,做王宅的女主人。」

  恕之重重吸進一口氣,像是十分訝異,她呆呆的站住,似不置信王子覺會突然求婚。到頭來,一切是王子覺子自願,她深恕之可沒說什麼,也不曾有任何建議。

  每一次,她都可以得償所願,他們會不惜一切留住她,連她自己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這樣犧牲,說到底,她只不過陪他們聊天跳舞散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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