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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那丫頭總是跟你針鋒相對,是算不上溫柔。”即使他現在是她的上司,書韻還是三下五時就嫌人家兩句。“這就奇怪了,書韻的性子雖不若外表那樣柔弱,但對人倒也溫和,怎麼——碰上你,情緒就特別容易激動?難道——”

  “老奶奶想到我可能得罪書韻的地方?”駱焱迫不及待的問。八角床的租金與押金他付了,也沒破壞八角床,租回床後他更沒提過要買床的事,實在不明白堅持維護自家八角床的書韻,為何總用埋怨的眼神瞅他?

  當然,咬她那件事是例外,而且在那之前,她就常用水靈大眼控訴他了。

  “我在想,難不成書韻也跟你一樣,沒有八角床就無法沉眠?”

  俊眸倏然張瞠,駱焱的震驚非同小可。“老奶奶是說,書韻也是從小就睡慣家裡的八角床?”他是曉得他出現前,那張八角床是她在睡,但沒想過她的使用年限這麼長。

  “那丫頭沒告訴你?”倪黃瑞綢有些訝異,還以為這事孫女早跟他發飄過。

  “她只說那張床是她在睡的。”

  “確實是如此。就如同你是外婆帶大的,書韻也是我一手拉拔大的,從小就和我睡八角床,等到我睡硬板床會不舒服後,那張床就正式搬進她臥房。她是很喜歡那張八角床沒錯,也睡慣它,只是我想她應該沒你這麼嚴重的認床癖,也就不以為意的將床租給你。”

  她從來沒聽孫女說過非家裡的八角床不睡,莫非她料錯,所以丫頭才會那樣反對出租她的愛床。

  他濃眉輕鎖。假使事實真如老奶奶所言,書韻有與他相同的習性,非舊愛的八角床無法沉睡,那麼他這些日子的夜夜奸夢,豈不是建築在她的夜難成眠上。

  原來她初到公司上班的前幾天,他常在無意間瞥見她揉額撫眉,捂著嘴打哈欠,不是因為適應新工作太累的關係。

  “別擔心,我想情況不致這樣。”瞧他眉頭擰著歉疚,倪黃瑞綢急忙說著她認為極有可能的推測,“書韻應該只有前幾天會認床,瞧她這陣子精神挺好的,也不曾向我抱怨睡不著。她會對你不友善,八成是小家子氣作祟,女孩子嘛,有時一丁點小事都可以氣上半天,你就看在我這個老人家的面子上,多擔待她一些。”

  “我不會跟她計較這個……”

  “這樣就好啦。”她還有話問他呢!“你今天跟女孩子有約嗎?”

  駱焱教這唐突的問題愣了下,“沒有,老奶奶有事?”

  “有,不過我還有問題,你交過女朋友嗎?現在幾劈?”未了再倚老賣老的加了兩句,“老人家問你,可要老實說。”

  他頓感啼笑皆非。老奶奶儼然像媒人婆在審問欲相親的對象,還不輸時下年輕人,連幾劈的勁爆用語都掛在嘴邊。

  不能歎瞞老人家是嗎,他就詳實以告,“我是交過女朋友,不過因為工作忙疏於聯絡,感情轉淡而分手。之後有其他女性示好,可惜我沒特別的感覺,無意與她們交往,所以說,現在是一劈也沒有。”

  聽起來這俊小於似乎不是個花花公子,今天的口試就先算他過關,等過些日子仍發現有奇怪女子打電話或上門找他,應該就能確定他真的不是風流公子。

  “老奶奶還有問題嗎?”駱焱溫徐的問這笑得有點古怪的老人家。

  倪黃瑞綢精神抖擻的站起身,“有件事想麻煩你。”

  他隨之也站起來,“只要我辦得到的話。”

  矍鑠老眼裡晶光閃閃,“你當然辦得到,我只是要麻煩你帶我去玩高空彈跳。”

  他猶如被雷擊般僵定住,“您說高,空,彈、跳?!”

  “就是它。我在電視上看人玩時刺激極了,也想去跳一下。”

  多麼令人膽戰心驚的跳一下!

  “不行,這遊戲不是個八十幾歲的老人該玩的。”老奶奶不怕心臟麻痹,他光聽她想玩就嚇得險些停止呼吸。

  瞧出這小子難得嚴肅的表情,擺明著此事沒得商量的堅決,她勉為其難,退而求其次的說:“要不你帶個滑扳回來讓我在外頭的空地上滑,行吧?”

  “怎麼可能行!那是年輕朋友玩的,老人不宜。”

  “再不然,溜直排輪鞋好了。”她隨和的再退一步。

  “老奶奶!”爬了下頭髮,駱焱揚高聲音喊出他的反對。這個老奶奶怎淨屬意對她而言,均列為拒絕往來戶的危險玩意兒。

  “你跟書韻一樣不可愛,什麼都限制我玩。”興致勃勃的老臉垮了下來。她就是年老才對刺激的事物感興趣,想趁孫女和呂嫂不在時,慫恿他帶她玩點平時被禁止的活動,豈知他在這方面的“愛心指數”跟書韻一樣不及格。

  聞言,他既無辜又無奈的笑歎,腦裡突地閃現倪書韻雙手擦腰,紛臉氣鼓鼓的數落說要穿直排輪鞋的老奶奶的想像畫面。

  奇怪,怎麼他就覺得她很可愛。

  “老奶奶,”他摟著垂頭喪氣的老人家道:“我跟書韻是為您好,年紀一大把的人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您說對不對?”

  他若答應老奶奶嘗試任何一項她剛剛所提議的活動,只怕他覺得很可愛的那個小女人,會拿刀子砍他。

  “你跟書韻叨念的都一個樣,我說不對也沒用。算了、算了,等會兒你吃完早餐,帶我這個老太婆去河濱公園騎協力車總成吧!”

  “成,”幸好,老奶奶沒要他帶她去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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