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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苗詠歡如化石般僵直身子,呆瞅著為她穿鞋的他,她鼓起所有勇氣跟他告白喜歡他,卻換來她被海風吹過頭、被海水冷昏頭的回答!

  她困難的蠕動嘴唇想問他是不是丁點也不喜歡她,一串鈴聲忽響,饒君羿接起口袋裡的來電——

  “喂……湘妍?!”他吃驚的喊著她沒聽過的名字。

  “我現在在君歡洋果子坊門外,我要見苗詠歡。”季湘妍在手機那頭這麼說。

  誰是湘妍?饒君羿沒說,她也沒問,由著他接完電話便匆匆帶她離開淡水。好幾次苗詠歡想開口問他一切僅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嗎?怎奈總因他肅然斂繃的側臉棱線咽回已至喉頭的問句,心情更加酸澀低迷。

  她的告白令他為難,以致他連話也懶得跟她說了?

  就這樣,兩人誰都沒出聲,車裡教人窒息的沉靜一路由淡水彌漫至臺北市區。

  “下車了。”

  絞握擱放大腿的手忽被拍動,她微感茫然的抬起低垂的螓首。

  “君歡到了。”饒君羿疼惜的抓握她小手,明白她在意他未回應她的告白,然他一路上沒有心思促狹與她說笑,淡化她低落的心情,湘妍回來得太過突然,更指名要見詠歡,他直覺事有蹊蹺,只想儘快找她弄清原委。

  苗詠歡驀地憶起在海邊他說要帶她回君歡,卻未說為何要回這裡。見他開門下車,她只能被動的跟著開車門。

  “姐夫!”一聲清脆喚喊劃入空中。

  正跨出車外的她瞧見一位俏麗可人的短髮女子嬌笑的奔向他。她處於怔忡低迷的情緒忽興起一陣波動,這女孩喊他姐夫,難道她是季雲柔的妹妹?

  “你怎麼突然跑來臺灣?”饒君羿直截了當的問,季家已移民美國好些年。

  沒回答,季湘妍視線淩厲的眺向苗詠歡,板著俏臉走至她面前,語氣咄咄逼人的嗆問:“你就是苗詠歡?”

  “湘妍,不行這麼無禮。”饒君羿疾走上前,下意識將被逼問的佳人拉靠近自己身邊。

  怎料這護衛的舉動讓季湘妍相當感冒,口氣更加無禮的射向苗詠歡,“你只不過是我姐夫收的徒弟,別妄想有其他企圖。”即使饒君羿沒和她姐結成婚,但打從以前她就喊他姐夫。

  “我能請問我哪裡得罪你嗎?”苗詠歡困惑的先饒君羿一步問,全然不明了這個看起來年紀比她輕的女孩對她的敵意所為何來。

  “你對我姐夫別有居心就是得罪我。”

  “別有居心?”

  “你到底在胡鬧什麼!”

  苗詠歡的喃問與饒君羿不悅的薄責同時落下。

  季湘妍不友善的眸光全投向苗詠歡,“我沒有胡鬧,姐夫永遠都是雲柔姐的,她想勾引你,打你主意,不但得罪看不慣的我,也是挑釁九泉之下的姐姐!”

  苗詠歡背脊忍不住一顫,因為她那句犀利直落的“姐夫永遠都是雲柔姐的”。永遠嗎?他的心當真再也無法容下其他女人?

  饒君羿同樣震愕,料不到季湘妍會扯出雲柔。無暇再追問她為何突然回台,又怎會知道詠歡是他徒弟,他只顧為被接連用言語攻訐的無辜人兒說話,“詠歡不知道雲柔的事,更沒勾引我,不許你污蔑她。”

  她偏仍對她充滿敵意。“她不知道,我現在就告訴她!苗詠歡,我姐夫跟我姐季雲柔是一對相愛極深的戀人,他們原本打算結婚,可惜老天無眼,讓我姐三年前生了場病而香消玉殞,可是姐夫仍然深愛她,他的心裡只有她,誰也無法取代我姐在他心中的地位,你懂了沒?”

  她無法不激動,一向最疼愛她的姐姐走了,她比誰都傷心,姐姐死後孤零零一個人長眠地下已經夠可憐,她怎能讓其他女人搶走屬於姐姐的他,那樣她豈非更可憐了?

  所以,當她代工作繁忙的父母先到瑞士拜訪添孫的饒家,聽林端鳳眉開眼笑提到饒君羿收了個徒弟,百分百已對她動心時,她氣憤難平的將矛頭全指向苗詠歡。姐夫對姐的癡情任誰都看得出來,若非苗詠歡要狐媚勾引他,三年來皆未再談感情的他豈會忘了姐姐跟別的女人談戀愛!她不趕回臺灣找她算賬,她真以為她搶得走她姐夫?

  抿唇無語,苗詠歡心情激蕩的睇望一旁沉默垂睫的饒君拜,為他臉上浮現的哀傷感到心疼。他又陷入喪失摯愛未婚妻的悲傷遺憾中了。

  “你還是不懂嗎?”季湘妍由皮包內拿出她和自個姐姐合照的照片,遞到她面前,“看清楚,這個美得像仙女的人就是我姐,你連她一半的姿色都及不上,我姐夫才不會喜歡你,有自知之明的話就別再纏著他,這次你懂了沒?”

  “懂。”她心裡酸酸苦苦的低答。

  季湘妍反倒教她乾脆的回答愣住。

  只見她揚起一抹讓人感覺鼻酸的悽楚笑容道:“你說對了,你姐夫心裡是只有你姐姐一個人。”

  再瞟眼恍若失魂靜立的饒君羿,苗詠歡在湧上眼眶的淚決堤前轉身跑開,攔下正巧經過的計程車離開。

  見到姐姐的情敵終於被她趕跑,季湘妍該感到高興,可她半點也不覺開心,她好像看見苗詠歡哭了,她……很愛姐夫嗎?

  冷冷寒風態意吹拂,待饒君羿由遺憾的過往情感回憶中回神,早已不見苗詠歡的身影……

  第十章

  “你就這樣讓詠歡離開?!”

  饒君羿的住處驀然傳來饒柏勳難以置信的譁然大嚷。他是陪同堅持回台看君羿的季湘妍回來的,抵達桃園機場他送一位突泛胃疼的老先生上醫院,遂由著她先行搭車上臺北,當他等因緊急胃出血需開刀的老先生的家人趕至醫院後北上,就接到她說君羿怪怪的來電。

  來到他的住處,他只見君羿像尊雕像般呆坐沙發,急問季湘妍發生何事,她才道出她對苗詠歡嗆聲的經過。他恍然明白她古怪的非立刻由瑞士來台的原因,更錯愕君羿竟未留住詠歡,眼睜睜讓她委屈離開。

  “你說話啊!君羿。”見失神怔坐椅上的他不發一語,饒柏勳忍不住低吼,現在都什麼混亂情況,他還氣死人的保持緘默。

  “姐夫——”季湘妍囁嚅的喊,自從他載她回住處這一個多鐘頭裡,一向如同哥哥疼愛她的他未開口說過半句話,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不知所措的找也待他如自個妹妹的饒柏勳來,硬著頭皮將之前發生的事告訴他。

  “要我說什麼?”終於開口的聲音縹緲虛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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