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顏依依 > 媒婆變老婆 | 上頁 下頁


  他同時也想到,繼白天在頂樓他渾然未察歐仲菲的靠近,剛才再一次未在她進房的第一時間警醒過來,就算是因時差而疲累的關係,他也未免太大意了。所幸他這次是回台度假,未執行任何保鑣的任務,要不肯定犯下嚴重的過失。

  “別又數落我沒有危機意識,我是因為知道這間客房裡住的是你才進來的。”她忙為自己平反。

  繁星的員工守則裡規定女服務人員若要為男性房客進行客房服務,須兩人一組,她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何種危險,今天的情形是特例,他當她真的迷糊喔?

  衛天凜不以為然,“我們很熟嗎?你很瞭解我?假如剛才我把你摔上床之後緊接著侵犯你呢?”

  “你的脾氣是不好,人也難以親近,嘴巴又壞,但你不是壞人,不會那樣傷害我。”她無懼地與他對視,即使他們不熟,她也不瞭解他,可是,她就是知道他是好人。

  衛天凜胸口隱隱一震,他們今天才剛認識,她竟然就這麼肯定的說他不是壞人,她哪來如此自信的直覺?她平時都是這麼容易信任別人?

  見他俊眉微擰,以為他不悅她說他脾氣不好,歐仲菲試圖轉移話題道:“OK,我剛講的話你若有不愛聽的地方就自動把它跳過,現在,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纖長食指往床上的枕畔一指,問出她的納悶與好奇,“為何你要戴發簪?”

  衛天凜直到這時才注意到他的發簪掉落枕頭下,他連忙撿起它,知道她應該看見了他戴發簪睡覺,不過他並無任何窘色,從容又峻酷地道:“我戴發簪你有意見?”

  “哪是啊,我只是沒見過男人戴發簪,有些好奇。”

  “有什麼好好奇,這簪子我從小就戴了。”

  “從小就戴?”奇怪,他的家人是把他當女孩子養嗎?要不怎會從小就讓他戴女人的發飾?

  衛天凜望著發簪的深眸裡閃過一抹黯然,自從那場大火發生,他夜夜作著惡夢,而龍叔送他的這支發簪也已經陪他十八個年頭……猛然察覺自己跟她講太多,更不願思緒跌落黑暗的過往,他微斂心神,將發簪收回口袋。“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又沒人規定男人不能戴發簪,我要洗澡,你可以離開了。”

  歐仲菲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是她看錯嗎?總覺得他眼裡似乎浮映一縷灰暗,神情也有些晦暗,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

  “這樣看著我是打算留下來觀賞我洗澡是嗎?”望進她明顯有著疑問,又彷佛想看穿他心事的清靈眼神,衛天凜故意激她離開,不想被挖掘深埋的心事,也不想被看穿。

  歐仲菲愣了下,困窘地回話,“厚,誰要看你洗澡啊!早知道剛才就拿筆在你臉上作畫,讓你嘗嘗被嘔的滋味。”她忍不住向他扮個鬼臉,這才開門離去。

  虧她還好心的想當他傾訴心事的聽眾,他竟然說她想留下來看他洗澡!這個小她一歲的男人實在一點都不可愛。

  直到房門被關上,衛天凜仍怔在原地,腦中猶映著歐仲菲出其不意扮的鬼臉,向來峻冷的嘴角勾起一道淺淺的笑弧,喃聲低噥,“都幾歲的人了還扮鬼臉,實在很幼稚。”

  有些被打敗的搖搖頭,將歐仲菲那個他雖不想承認,但確實滿可愛的鬼臉驅逐出腦海,他坐回床沿撥了通電話回香港。

  “龍叔,我忘了開手機,又因為時差的關係早早就睡了,害你聯絡不到我,真是不好意思。”電話一接通,他即對可以說是照顧他長大的管家致上歉意。

  “沒關係,我只是擔心你一到臺灣就接了危險的保鑣工作,出勤去了,才會請飯店幫我查詢你的行蹤,聽你說只是在睡覺,我就放心了。”龍叔慈藹說道。

  “我是來臺灣度假,沒接工作,再說當保鑣也沒什麼危險,龍叔只管放心。”明白龍叔的擔心,他以輕快的語氣安撫他。他剛結束一件富豪的私人保鑣工作,想放個長假再接Case.

  “老實說,我很難放心,美國是個可以合法持有槍械的國家,你擔任保鑣的風險可想而知,哪可能像你說的——”

  “龍叔想害我耳朵長繭,影響日後當保鑣的聽覺靈敏度啊。”衛天凜不疾不徐地攔話,這位忠心老管家的關心叨念,打從他決定到美國擔任保鑣起,就聽過無數回。

  龍叔在心裡歎氣,直到現在仍不明白這個身為香港永雋集團總裁兒子的天凜少爺,即使因私生子的身分不願進集團工作,卻為何偏要選擇當這吃力不討好的保鑣?不過眼前有個機會,或許能讓少爺不再當保鑣,而這事他也非說不可。

  於是他順著他的話尾接話,“你不想聽我就不嘮叨,但是老爺交代一件事,我就不能不說了。”

  “什麼事?”衛天凜皺眉問。

  “老爺知道你人在臺灣,請你找時間巡視臺灣分公司,為接掌分公司做準備,否則就找個對象完成終身大事,兩個選項二選一,若你全都拒絕,他將會插手安排你的未來,不會再由著你做你自己的事。”

  “可惡,我們一向各過各的,他憑什麼干涉我的生活?你告訴他,我不——”

  “天凜少爺,”輕聲打斷他憤慨的回答,龍叔緩聲說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先別衝動的拒絕,至少考慮個一天再做決定,這樣我對老爺也好交代,別怪老爺逼你,他其實是為你好……明天我再打電話給你,你好好休息,再見。”

  不等衛天凜反應,龍叔馬上掛斷電話,他明白天凜少爺對老爺有難解的心結,父子倆的關係始終疏離,然而老爺心裡是有這個兒子的,也知道他天資聰穎,早有打算讓他接掌部分事業,更準備在臺灣公開他的身分,宣佈由他接掌分公司。

  無奈他若幫老爺說太多話,只會引起少爺的反彈,只好勸他冷靜想想,希望他能接受二選一的提議,讓父子倆有個和平發展的新契機。

  望著結束通話的手機,衛天凜的眼裡佈滿陰霾,直為管家那句他爸是為他好感到荒謬可笑,如果不是他爸,他的童年不會那麼不快樂,不會總是只記得父母的爭吵與母親的謾駡,更不會烙下永遠纏鎖他的夢魘……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不是他的兒子,這樣或許一切就會不同了。”啞聲低喃,他眸中的黯然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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