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顏依依 > 愛戀成災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他霍地俯身以唇封住她慌亂的喃語。他完全沒趕她的意思,她卻以為他要向她追討備份鑰匙,那樣楚楚可憐的心慌模樣,要他如何不心疼?

  “你這是……什麼意思?”當他退開時,倪語霏的表情淨是迷惘。他不是避她唯恐不及?為何要吻她?

  靳煒烈將她圈攬進懷裡,與她四目相望。“如果我說,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你相信嗎?”

  她心弦震顫的愣住,他早就愛上她?這……怎麼可能?

  “拜託你別尋我開心。”眼裡迅速盈滿淚霧,她在他懷裡掙扎著要離開。他明知她喜歡他,怎忍心和她開這種玩笑。

  “老天,你別哭,我沒有尋你開心,之所以一直沒向你坦承自己的感情,完全和我的過去有關。”他心急的抹拭她頰上淚水。他明白依兩人的情形,他突然說愛上她,她定會有所懷疑,可他沒料到她會淚如雨下,把他的心都哭擰了。

  “你的過去?”她忽然記起老爹說過他有著沉重的過去。

  “那是一段我極不願意提及的過往,你先靜下來聽我說,別哭了好嗎?”

  她點頭,隨手抹去臉上的眼淚。雖然她弄不清他說早就愛上她是真是假,但她想知道他有著什麼樣的沉重過去。

  靳煒烈稍微鬆口氣,攬她坐入沙發。“你還記得你提過在英國有醫界聖手之稱的歐烈菲斯嗎?我就是歐烈菲斯·克雷格。”

  “天啊,你是歐烈菲斯!”她好震驚,卻沒有半絲懷疑,大概是因為以往不止一次覺得他像極專業的醫生,只是沒想到他真是個醫生,還是那位神秘的歐烈菲斯。

  “我奶奶是英國人,爺爺則是移民英國的華裔,克雷格家原本經商,那個人後來增設了醫院——”

  “那個人?是誰?”倪語霏納悶的插話。

  他的眼神一黯。“我父親,四年前我們已經斷絕父子關係,互不往來。”

  她驚訝的張大眼,但因為他的表情,讓她一時間不出他們父子為何會斷絕父子關係?

  伸指拭去她眨眼間滑落眼角的殘淚,他繼續訴說關於自己的過往——

  “他對我的教育雖然嚴格,但我是敬重他的,即使在我十歲時,他和我媽離婚再娶,我對他也沒有恨,而且很感謝他的栽培,然而我後來才知道,他會開醫院,是因為看出天生適合當醫生的兒子可以幫他擴展他的事業版圖,那個信誓旦旦會以最大仁心幫助病患的男人,只是要利用我達成他斂財的目的。”

  “他做了什麼?”明瞭他口中的“他”是指他父親,她低聲輕問。

  “他利用我的名聲與醫術,私下向求診者開出高價,只要付得出他滿意的價錢,就優先將對方排入我的看診名單中,甚至調動手術順位。他把我當棋子,當成他斂財的工具還不夠,竟還冷血自私的害死我媽!”

  “怎麼會這樣?”

  “有回我出差,有位心臟病患需要緊急開刀,他一得知對方沒辦法立刻湊出開刀費用,連病患是誰都不想弄清楚,就要對方轉院,結果延誤對方的急救時機,人還未離開醫院便過世。這位司憐的病患,正是我的母親。”

  倪語霏驚呼抽氣,滿心揪疼的摟住他的頸子,抱住眼露哀慟的他。她終於明瞭為何他眼裡會流露令她心疼的憂鬱,原來他的過去如此沉痛。

  靳煒烈緊緊摟住她,仿佛想汲取她身上的溫暖以抵擋侵襲他的悲涼。

  “我媽本來有一大筆贍養費,但離婚後的她投身公益,把大多數存款拿去幫助弱勢族群,這樣一個心地善良的女人,性命垂危時卻遇上她唯利是圖的前夫,枉送性命,這多諷刺?

  “而我被稱為醫界聖手,在自己母親心臟病發時竟愛莫能助,只來得及見她冰涼的遺體,這多可悲又多可笑?我媽在九泉之不肯定無法原諒我的不孝吧。”

  “不!伯母不會怪你。”倪語霏心驚的推翻他的自責,“這是造化弄人,不是你的錯,伯母只會心疼你被你父親利用,絕不會怪你不孝。”

  “是嗎?”

  “一定是的,不懂得好好珍惜你這個優秀兒子的是你父親,不是伯母,你永遠都會是伯母的驕傲,你別這麼自責,否則伯母在九泉之不會無法安心。”她低語安慰著,小手宛如想為他驅退心裡的痛苦,徐柔拍拂他的背。

  她溫柔的細語和拍拂動作,使他胸中仿佛注入如涓暖流,心中的悲涼緩緩消散。他更加擁緊她,埋首在她柔皙頸項中。

  以往憶及過往,他總像被捲入黑暗漩渦,恍如被大海吞噬快要滅頂那樣難受,這是第一次他覺得心裡的痛苦減輕許多,這全都因為有她在身邊。

  瞭解他激蕩的心情,倪語霏靜靜的與他相擁,片刻後才輕問:“伯母這件事,是你和你父親決裂的導火線?”

  “嗯,經過這件事,我對他徹底心寒,表明不會再當被他利用的棋子,為克雷格醫院效力,他氣得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以為我會回頭妥協,但我不在乎,只想遠離英國。”他再開口時,聲音已平靜許多。

  “你在臺北有房子,又怎會住在閑雲酒莊?”

  “算是我和老爹有緣吧,當我正處於不知下一步該往哪裡走的茫然情況下,有一天到了台中,在閑雲酒莊借宿一晚,老爹大概看出我有心事,可他沒多問什麼,只說酒莊很大,我若不嫌棄可以一直住下來,如果我有興趣,他還可以教我釀酒。就這樣,我在酒莊住下來,也釀酒釀出興趣。”

  低述完這段經過,靳煒烈抬起頭,輕輕扳開她。

  他的動作令倪語霏記起自己方才主動環抱著他,與他四目相對的刹那,她感到一陣困窘。這時,他說話了。

  “在英國執醫的不堪與悲哀過去,是我極力切割的部份一因此關於醫界的一切,這些年一直是我所避諱的禁忌,沒想到我卻遇見了你。

  “無論是你的身份或家庭背景,全都觸動我的禁忌,這正是你第一次在紫影Pub喝醉那天,我發現自己對你動了心,但始終沒讓你知道的原因。”

  “你在那時就喜歡我了?”他也和她一樣,在那天察覺自己動心陷情?

  他坦然點頭。“現在,你相信我是真的早就愛上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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