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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她知道淡菲對秉文絕對是深愛不移的;她忘不了那個雨夜淡菲說的每一句話。

  她從看到秉文那一刻起就愛上了他,卻一直隱忍到現在,那種深切的苦楚要比自己不知嚴重、尖銳多少倍?她怎麼會輕易放棄,輕易後退?周策不也說過,他對淡菲絕望了,看淡想開了,可是如今,他不也是癡癡地守在外面,癡癡地不曾死心?

  淡菲的種種表現,令晶珊有著椎心的痛與迷惘。望著那張因發熱而豔紅如桃花的臉,她只有按下滿心淒迷,輕描淡寫地附和她說:「你說得對,他不會這樣做。

  你起得來嗎?要不要出去看看他?」

  淡菲想了一下,點點頭。「好吧,主管來探病,怎麼能不見?晶珊,你幫我整理一下。」

  她在晶珊的攙扶下起身,走到梳妝前坐了下來,攏攏自己的一頭如瀑烏絲,病懨懨地對鏡淡淡一笑。

  晶珊拿起梳子,為她梳開打結的長髮,剪不斷,理還亂,正是她和她共同的、難解的無盡心事。

  鏡中那兩張愁怨的臉龐,正是——魏紫姚黃,為誰憔悴減容光?

  淡菲的病情如同醫師的預測,在高熱不退下逆轉成為肺炎,住進了醫院。她咳不出痰、胸痛、呼吸因難、高燒不退、寒顫、劇烈地咳嗽。

  「這一片白色,不透明的地方,就是感染肺炎的區域。」主治醫師指著燈箱上的x光片,對圍攏在一起的家屬說明。淡菲的雙親、二姊、小弟,還有晶珊及周策都很用心地傾聽,人人臉上愁眉不展。

  這是淡菲入院後的第二天。

  「醫生,這個情況是怎麼樣?嚴重嗎?」淡菲的父親憂心忡忡地問。

  「肺炎在以前是是以致死的,現在的死亡率已經明顯降低。這個狀況算是中度感染,最重要的是防止它擴大感染其他的肺葉,同時也要很小心它可能會引起的併發症。」醫師回答。

  「什麼併發症?」晶珊立即問。

  「腦膜炎,這個併發症的危險性比Pneumonia更嚴重。」

  「啊?這怎麼辦?」眾人臉色驚惶,面面相覷,然後一起向醫師呼救。

  「把她交給我們吧。你們要好好照顧她。病人會因為肺擴張不全而呼吸困難,再加上有痰,這些氣體交換障礙會使她很不舒服。是重要的,肺炎會嚴重消耗體力,要讓她多休意,才有足夠的抵抗力和病原作戰。」

  「是,是,謝謝醫生!」

  主治醫師交代護士全天候為淡菲打點滴,以促進體內水化作用,使痰容易咳出,並定時聽診胸部。

  眾人面色凝重地回到了病房,只見吊著點滴的淡菲仍在昏睡。

  魏媽媽走到女兒床邊,噙著眼淚望著,喃喃地說:「女兒啊,你可要好起來啊……」

  說完已經泣不成聲。魏爸爸在一邊呆立者,臉上一片愁苦。

  「爸、媽,你們不要太操心了,回去休息一下吧,你們一夜沒睡,撐不住的。」二姊蘭菲扶著母親勸著。

  「小弟,你也回學校去,明天不是要段考了?」蘭菲又對小弟說。

  晶珊說道:「對,伯父伯母、小弟,這裡讓二姊和我留下來就好了,你們回去休意吧。」

  兩人好一番勸說,才讓他們回家上,病房中,剩下蘭菲、晶珊和周策三人。

  「二姊,腦膜炎會怎樣?萬一……」三人各找一張椅子坐著,望著淡菲發愁。

  晶珊忍不住問道。

  她的問題,正是所有人心中最深的疑慮。

  蘭菲茫然答說:「我也不知道,我不敢去問,不敢去想……」

  難道淡菲會成了白癡?天哪!他們真的連一點點胡思亂想的邊緣都不敢去碰觸。

  眾人沉默著,不敢再交談。

  「晶珊……秉文……你們去……那裡……」

  淡菲含糊地夢囈著,由於張口說話,她即又咳嗽起來,咳個不停。

  蘭菲和晶珊並即撲過去,一個順她的胸口,一個拿紙巾,但是淡菲很難把痰咳出來,一陣後又虛軟地睡去。小騷動之後,病房又恢復了平靜。

  蘭菲坐到晶珊身遠,小聲地問:「晶珊,秉文這個人是誰?淡菲常念著這個名字。」

  「他……」晶珊看看周策,猶豫了幾秒鐘,才回答:「是淡菲辦公室的上司。」

  「哦?」蘭菲神情閃爍,看了看周策。她以為,周策才是淡菲的上司。

  周策識相站起來,說:「我去外面走走。」

  待他上了,蘭菲才說:「淡菲和那個什麼秉文的,還有這個周策,到底怎麼回事?」

  她完全不知道晶珊才是三角關係中的關鍵人物。

  「淡菲很愛馮秉文,周策只是一頭熱。」晶珊只有這樣回答。

  「是嗎?難怪她連作夢都念念不忘,不停地咕噥那個名字,也咕噥你的名字,即使她醒著,也是一副悶悶不樂、心事重重的樣子。晶珊,你知道這件事有多久了?淡菲是不是暗戀那個馮秉文?還是他已經結婚了?」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晶珊既不安又無奈,只有向蘭菲打太極拳道:「二姊,淡菲現在不太肯把心事告訴我。」

  「淡菲感情上的狀況怎麼變得這麼複雜?以而是那個司徒志剛,現在又是馮秉文、又是周策的。」

  蘭菲嘀咕著,沒有再把話題延續下去,倒是深深觸動了晶珊內心最沉重的那份愁思。

  真正複雜的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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