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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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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得像照妖鏡不成?」 她對著安曼端詳。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倆長得很像?」 安曼又歎一口氣。「我沒那麼大的福慧。你還是到別處去……」 「我本來有一張我小時候我們合照的照片,可惜扒手偷我錢包時一起扒走了,不然拿給你看,便是一件鐵一般的物證。」 她真是不死心。 「嗯,把你可憐的爸爸叫來,他或許可以當人證。」 「沒辦法。」 「扒手連他一起偷了?」 「他死了。」 安曼盯著她。她悲戚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對不起。」 「哎,別難過。他若地下有如,曉得我找到了你,一定含笑九泉了。」 悲與喜之間的轉變這麼快,得過金鐘獎最佳女演員的安曼都有些自歎弗如。小鬼若去當演員,肯定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聽著,也許你父親去世,沒有母親,都是真的。我很同情,可是你不能……」 「同情!」她瞪著大眼睛,大喊:「同情?」 安曼感到一陣不安。真是莫名其妙。 「如果你無處可去,我可以讓你在這住幾天,但你不能長久住在這。」 「你把我當過路的叫化子嗎?」 「你不是尼姑,我也不是富商。慢著,我跟個十四歲的小女孩說這些做什麼?」安曼懊惱的咕噥。 「你打定主意不認我就是了,對不對?」 「我不是你母親。你找錯人了。」 有一會兒,安曼以為她會哭,或耍賴。兩者她都不知要如何應付。 結果靜默地抿著嘴半晌,她說:「我要上廁所。」 「在那邊,過走道,第三扇門。」 安曼剛要喘一口氣,思索如何處嬋這個平空冒出來的麻煩,電話響了。 第二章 「安曼,猜猜本周收到多少觀眾寫給你的信?」 「她是我媽媽」的編劇汪碧芸,劈頭就哇哇叫,她的興奮今天一點也感染不了安曼。 「恐怕多半是罵我的吧?」 「一封也沒有。崔文姬的堅毅、果敢,成了全國女性效法的榜樣。許多已婚男人現在都減少應酬,儘量下了班就回家陪老婆,有的還甜甜蜜蜜帶巧克力和一束鮮花回家。賣巧克力的和花店都太發利市,全部寄感謝卡給你。那些得以重溫戀愛時的浪漫的家庭主婦,寫信的寫信,寄禮物的寄禮物。觀眾為你瘋狂哪!」 「你說的是千面豔姬崔文姬吧。」 「是你出神入化的演技演活了她。」 「看來我是演得太活了。」 碧芸終於聽出她語調有異。 「怎麼了?有無聊分子騷擾你?」 「有人上門認我做親生媽媽。」 「阤?有這回事?」 安曼大略對她說了一遍。 碧芸大笑。「我還以為天下最會天花亂墜瞎掰的就屬幹編劇的人了,我呢,又是其中精華,想不到這小鬼比我還厲害,莫非想搶我的飯碗不成?」 「你沒看到她的演技,我看我也要提早退休了。」 「現在的小孩子真不可小覷哦,我告訴你,個個人小鬼大,比猴子還精。她現在人呢?」 「在洗手間。」 怎麼去了那麼久?安曼望向通往浴室的走道,開始有些擔心。 「你要拿她怎麼辦?」碧芸間。 「我正在傷腦筋呢。看樣子她是打定主意賴在這不走了。」 「我可得走了。對了,我有個朋友在青少年輔導中心當義工,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叫他去幫你把那個女孩帶走?」 「她不像不良少女咄。」 「那個中心又不是監牢,他們的主旨是輔導青少年。」 「我再和她談談好了,實在不行,再請你的朋友幫忙。」 「那你最好快點。我在老地方等你,有要緊事跟你說。」 掛了電話,安曼去敲浴室的門,沒有回應,推開門,裡面哪裡有人? 小鬼的帆布袋還在客廳,而且安曼不和佸她會如此容易的自行離開。 忽然,地想到利用租房子、借電話等等名義,混入居宅偷竊、搶劫的新聞,並憶起小鬼多麼留意她屋內的擺設。 她急急趕到臥室,女孩果然在那,站在打開的衣櫥前面,儼然在自己房間,無法決定該穿哪一件衣服似的。 安曼砰砰關起衣櫥門。 「你闖進我的臥室做什麼?」 「看看而已,這麼緊張幹嘛?嘖嘖,滿滿一大櫥,穿這麼多衣服,不嫌累嗎?」 安曼氣得要命,可是不知怎地,沒法對她發火。 「我又不是一次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 「每天光是要決定應該選哪一件,應該如何搭配,就夠累死人了。」 安曼確實常有這種煩惱,不過她聽得出小鬼批評的語調中的羡慕。 她又打開衣櫥。 「你喜歡哪幾件,選了拿走吧。」 「孔子說,不食嗟來食!」 這次是她砰砰把門關回去,不屑地撇著嘴。 「這句話是孔子說的嗎?」安曼揚起眉。 「不是嗎?那大概是孟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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