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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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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我爺爺對你說了什麼?」 「哦,他非常合作,有問必答。我使盡渾身解敷,沒從你這得到的消息,對他略施美人計,手到擒來,毫不費力。」 淩志威說:「可是你告訴老編……」 沈雁說:「閉嘴,阿威。」 任君說:「少安,你這次栽慘了。」 少安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好,孟廷。我認栽。栽在一個女人手裡,我算得其所哉。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爺爺說了什麼?」 「都是金家的事,和你無關。」 「我是金家的後代。我是……」少安噤聲半晌。「我爺爺說的?和我無關?」 「他說的是『金家已無後』。醫院是他一手創立,後繼無人,他心灰意冷,準備將它轉賣。」 任君吃一驚。「不是說院長回來了?」 但金超群對醫院的一切早不聞問,眾人皆知。 「我有金老先生的特准,發佈這個消息。『長青』醫院公開拍賣。」 少安面色鐵青。「有我在,誰也買不走『長青』!」他邊走邊回頭對孟廷厲聲說:「我不管誰給你特准,你若發佈這個消息,我和你法院見。」 任君緊緊跟他同行。 「少安,稍安勿躁。院長很快就到了,他不會答應賣『長青』才對。」 「你不明白,任君。我父親在大事決策上,向來唯爺爺的命令是從。何況他放棄醫院好久了,賣掉『長青』,他等於卸掉一個名義上的責任。他百分之百會同意的。」 「啊?那是不是表示我應該另謀他就了?」 「任君,怎麼你也忘了我的存在了?把我當好自在衛生棉啊?」 「你是一直自由自在,不想被『金氏』招牌套住嘛。」 「招牌能套人嗎?那是用扛的。我金少安扛給他們看。」 任君一旁偷笑。 「那兩個記者怎麼辦?要不要我把他們趕出去,再召安全人員來?」 「什麼話?這兒是醫院,不是法院。」 金超群一到,便直接進了金永銓的病房。 少安給拒在門外。 「他們是父子,裡面也有一個和我是父子呀!」少安埋怨。 「以前他們父子會商,你從來不參與,自視為外人嘛。」任君提醒他。 少安恍然,隨即自行開門進入病房。 「咦,敲門的禮貌都沒有。」金永銓對闖入病房的少安皺眉頭,對他兒子說:「你兒子家教不好。」 金超群微笑。「我都不曉得我有個兒子。」 少安歎一口氣。「爺爺,爸爸,請試著想一想,倘若別人見了你們,不將你們視為個體,稱你們為『金超群的爸爸』、『金永銓的兒子』,你們做何感想?」 「與有榮焉。」他面前的父子兩人異口同聲道。 少安看看他們。「你們不是失和多年嗎?」 「你才是脫離家族的那個呢。」他爺爺說。 「玩了這麼久,『長青』沒更爛,也沒更好。」他父親說:「我們決定換個人玩它,不給你玩了。」 「什麼?沒更爛?從本來的一棟醫療大樓,變成現在的三棟,我巡個病房就少了十年壽命。我覺得爛透了。」 「那麼……」 「爸,你掛名院長掛太久了吧?『長青』好名、爛名都掛在你名上,你人偏偏不在,故而毫無所覺。不如實至名歸,院長頭街換個人才是真的,也免得換別人,砸了咱們金字招牌。」 金永銓和金超群對看一眼。 「話可是你說的。」金永銓說。 「我考慮一下。」金超群說:「要是從此以後別人見了我,稱呼我「金少安的爸爸』……」 「多麼悅耳動聽。」少安搶道:「就這麼決定了。」 他轉身出去。 又轉回來。 「爺爺!」 金永銓閉上眼睛。「我是病人,不要鬼吼鬼叫。」 「是你!」少安跳到床邊。「一切都是你自編自導自演。你叫人在報上刊登謠言,把記者引來,把爸爸騙回來。」 金超群哈哈笑。「我說嘛,我的兒子怎麼會如此遲鈍。」 「金家的人從不食言。」金永銓指著少安。「說善意的謊言,但不食言。」 「善意的謊言!」少安吼。 「少安,不可對爺爺無禮!」金超群斥道。 「他害我和你的准兒媳婦翻臉了啦。」 「爸!」金超群吼:「好不容易有人要嫁給他……」 「咦?是你兒子吞吞吐吐,不敢向人家承認他是『金永銓的孫子』、『金超群的兒子』,我幫他一把吔。」 「我要告訴她,我會告訴她的嘛。你先跟她說了,就變成我好像騙她騙到底啦!」 「你騙了她什麼?」金超群問。 「你兒子說他是醫院的清潔工。」 「而她愛你?當她以為你是清潔工的時候?」 少安喪氣地點點頭。 「兒子,快去追她回來呀!如果你非得當清潔工她才嫁你,你不必當院長,不必承認你是金超群的兒子,『長青』還是讓你玩。快去,快去!」 「上次巴黎,這次倫敦,下次你要逃去哪裡療傷?巴基斯坦?」 孟廷苦笑。「上次去巴黎,起碼我還有錢坐頭等膾,這次坐經濟艙,連遇上億萬富豪的可能性都沒了。」 「你真在乎身價,就不會放棄金少安。」 「他是塊金磚。」淩志威說。 「他是個騙子。」孟廷黯然神傷。「他比王二麻子更可惡。」 「他也許隱瞞了身分,但他真心愛你,孟子。」沈雁好言相勸。「你看,他知道了你不是什麼女大亨、大企業家,還是一直打電話找你。」 「他怕我寫文章破壞金家名譽。」 「他打去社裡找過你,知道你辭職了。」淩志威也勸著。「老編不曉得老打他專線找你的是金大少,還吼著警告他若再打那支電話,要告他惡意騷擾。」 「我只是一隻小麻雀,無意飛上枝頭當鳳凰。」孟廷萬念俱灰。 「咄!你想得可容易。麻雀哪裡真能變鳳凰?它得先整容又整型才行。你長得也不像麻雀。」 「你們不要說了,我心意已決。我註定老是碰上欺騙我的男人。一個晚騙,一個早騙,都一樣。」 「一個騙你,是他變了心。一個騙你,是你也騙了他。」 「好嘛,那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孟廷拎起行李,看她兩個朋友。 「這次不要送我了好不好?」 沈雁哭起來。 「唉,阿威,你勸勸她。」孟廷說完便轉身出門。 孟廷上了計程車後,淩志威從窗邊轉身。 「她走了。你有沒有打電話告訴金少安啊?」 「有啊。」 「他會去機場嗎?」 「他說會啊。」 「那你哭什麼呀?」 「我也想去巴黎或倫敦。」 「除非我也去,否則休想。」 「那算了,反正只有一個金少安。」 「沈——雁!」 「小姐,可以和你換座位嗎?」 孟廷呻吟一聲。 怎麼又來了? 接著她怔住,慢慢轉頭。 「你!」 少安對她小心陪笑。「孟廷……」 她掙扎欲自臨窗的座位起身。 但坐在她旁邊,靠走道座位的少安擋住了她。 而經濟艙的座位不若頭等艙那麼寬敞。 「你要去哪,孟廷?」 「我要換位子。」 「拜託,請你聽我說好嗎?」 「我重聽。」 「那你只管坐著,我說我的,好嗎?」 她別開臉,不理他。 「容我先自我介紹。我姓金,金少安。我爺爺金永銓,爸爸金超群,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你大概聽說過他們。」 她轉向他。「你一開始為什麼騙我?」 「你不公平,孟廷。」 她不語半晌,然後緩緩開口。 「我姓孟,孟廷。本來是一個雜誌社的小記者,現在是無業遊民。」 「我本來希望有人接受我、愛我,因為我是我,而非因為我是金少安。但我遇見你之後,反而更不能接受我自己。」 「我也有錯。你說得對,我有好幾次都可以向你坦白的。」 「不不不,是我不好。可是我後來幾次無法開口,是因為我怕說出來,你不肯原諒我。我不想失去你,孟廷。」 「我也一樣。我擔心你輕視我,再也不願意見到我。」 「我愛你,孟廷。」 「哦,我也愛你,少安。」 他伸出雙臂,她靠向他,兩人深情擁抱。 「我爸爸說了,如果你嫌棄他兒子,他把我降職,讓我做名副其實的清潔工。」 孟廷一笑。「隨便你做什麼,少安,就是不要做清潔工。」 他聳起眉。「為什麼?」 「因為你扮清潔工不倫不類。」 「嗄?我以為我很像哩。」 一個聲音從他們後座傳過來—— 「聽她的,她說得沒錯。」 他們倆一起半起身,朝後面看。 「爺爺!」少安喊:「爸爸!你們在這幹嘛?」 金永銓往金超群努努嘴。 「我兒子說他要見見他兒媳婦。」 「哪有?是你爺爺說他好久沒坐飛機了。」 金超群對孟廷眯眼笑。 「關於給他降職,是善意的謊言。」他說明。「當然你不會嫌棄我兒子的,是不是?」 「我……」孟廷說。 「我自己會求婚,爸。」少安說。 「幾時?」金超群間。 「你兒子動作很慢,需要人推他一把。」金永銓叫空服員過來。「我們要換位子。」 「幹嘛?」少安和孟廷齊聲問。 金永銓對空服員說:「我孫子要向我孫媳婦求婚,他得下跪,這位子太小了。」 「不不,不用下跪。」孟廷急道。 空服員看看少安和孟廷,道:「他們正跪著呢。」 「他們要坐原位,」少安指指他爺爺和爸爸,「我們要換位子。換到頭等艙。」 「可是……頭等艙客滿了吔。」 「有兩個預留空位吧?」 「是,但是……」 「那是我的。不,」他微笑挽起孟廷,「是我為我和我的內人預訂的。」 他向他爺爺和爸爸行個禮,帶孟廷到頭等艙去了。 「咦,你兒子一點也不鈍。他早曉得我會來協助他務必求和成功嗎?」金永銓說。 「你兒子也不遜。他早曉得你孫子會有這一手。」 金超群十分得意,招手叫來空服員。 「頭等艙還有兩個預訂空位吧?是我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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