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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萬一他氣她說謊之餘,又因她自抬身價的愚蠢行為,誤以為她愛慕虛榮,對她失望透頂,再也不理她了,怎麼辦?

  她是作繭自縛,然而她已悔悟了。

  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唔,浪子這兩個字用在她身上,大概不太適合。

  「孟廷,」少安輕咳兩聲,先開口,「我……我想告訴你……」

  侍者送來開胃菜。

  這一打斷,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氣洩了一半。又要從頭開始。

  「你想說什麼?」孟廷問。

  「我……」他吞咽一下,「沒什麼。我想說,你今晚好美。」

  燭光柔和地閃耀,小提琴協奏曲輕輕飄揚。

  氣氛太美了,破壞了,多可惜。

  算了,也許晚飯後再說。

  孟廷兩頰嫣紅。「謝謝你。你也相當秀色可餐。」

  他微怔,笑出來。「秀色指的該是女人才對吧?」

  「你沒看見電梯裡那個女的,恨不得把你吃下去的表情嗎?」

  「嘿,她起碼有五十歲了。」

  「好吧,你當她的主菜可能養分太高了,算開胃菜好了。」

  少安爆笑。

  引來一雙雙注目的眼光。但沒有人不滿,盡是羡慕和欣賞。

  其中一對剛進來坐下的東方老夫婦,微笑注視他倆。正是把金醫生奉為活命大恩人的老夫婦。不過這次老夫婦沒有過去打擾他們。

  「嗯,少安,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輪到孟廷試著自首告白。

  領班送香檳來。

  「金先生,請問現在開香檳,還是等一下?」

  孟廷在臺北一場法國品酒會上見過這種香檳,價位驚人的高。

  「我不喝酒的。」她趕快告訴少安。

  「香檳很淡,不會醉人的。」他說。

  「不行,不行。」孟廷朝領班猛搖手。「少安,我真的不能喝酒,一滴都不行。我……我對酒精過敏。」

  這瓶香檳一開,她准要破產。大概要留下來洗一個月的盤子才回得了家。

  「既然如此。」少安向領班擺一下手。

  領班退下。

  「你剛剛說要告訴我什麼事?孟廷?」

  他既把她帶到這來,必定有備而來。

  他如此興致勃勃,要和她盡興的吃頓晚餐,甚至不惜開上好香檳。

  她開不了口了,不忍心在這個時候說些令他大失所望的話。

  可是此時不說,萬一他又有什麼驚人之舉……

  「我想告訴你,你不需要帶我到這麼昂貴的地方吃飯。我不是……我其寅是……」

  「你不是要告訴我,你已經結婚了吧?」

  「不不,沒有。我沒有結婚,我是……我……」

  「你訂婚了。」

  「哎,也沒有。我……」

  「你有要好的男朋友。」

  男朋友。男朋友此刻已是別人的丈夫了,正和他的千金小姐新婚妻子不知在何處度蜜月呢。

  奇怪,孟廷想,她居然沒有感覺。

  來到巴黎後,這是她第一次想到這件事。還不是她主動想起呢。

  呀,她沒事了。半點受傷的感覺都沒了。不氣不惱,不怨不憤了。

  少安卻誤解了她的沉默。

  「有男朋友也沒關係呀,」雖然他心裡怪不是味道的。「我們一起吃個飯而已,假如他誤會你,我出面向他解釋,絕不合影響你們的感情。」

  孟廷沒有完全聽他說話。她為自己這麼快走出情變的事件,高興得昏了頭。

  「香檳,開香檳。」她彈一下手指。

  領班立刻應聲而來。

  少安不解。「你不是對酒精過敏嗎?」

  「香檳很淡不是嗎?而且我要慶祝。值得慶祝。非慶祝不可。」

  少安不明白她為何事忽然要慶祝,但見她十分開懷,他也開心,理由不重要。

  於是,香檳開了。而且一瓶之後還不夠,又開了一瓶。

  孟廷痛快暢飲。

  她本來個性便開朗、幽默,酒過三巡之後,越發的妙語如珠,笑聲如串串風鈴響。

  少安見過各種女人,豪放型、熱情如火型、嬌嗲嗲型、故作少女狀型、潑悍型。就沒見過似孟廷這般。

  他無法將她定型。在他眼中,她無一不好,無一不教他傾心動情。

  他覺得他不僅僅為她著迷。他覺得他戀愛了。

  沒有男人用少安看她的眼光看她。那個她連他名字都想不起來的負心男人也不曾。

  她真是喝多了,孟廷想。

  她覺得少安的目光充滿令她怦然心勤的情意。

  心動。她怎麼會心動呢?她一個星期前才被拋棄,這麼快又為另一個男人動心,她豈不是也算用情不專了嗎?

  飯後,少安招來侍者結賬。

  「有人付過了,金先生。」領班說。

  「誰?」少安四下張望。

  「不是我。」孟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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