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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這些無聊的記者,天天挖空心思編故事,還有更可惡的,竟不負責任地批判我和靜剛的事,實在是可惱極了!」

  柏雅把報紙一丟,靠在床頭歎氣。

  「你難道不認為,自己本來就是個具爭議性的人物,再加上靜剛,爭議性和戲劇性就更濃厚了。」

  逸航拉了把椅子在病床邊坐下來。

  「真虧他們寫得出來!還說我和靜剛、趙大衛之間其實是一場巨世霸權的爭奪戰,無論事情怎樣發展,結局不外是一樁純粹為利益結合的政治姻緣,真是可以把人氣得吐血!我知道這些事情的來源是有人散播流言的,他們這樣詆毀我和靜剛,實在令人忍無可忍!」

  逸航聽了,灑脫地聳聳肩笑一笑,說:「不要說別人會這樣捕風捉影、胡亂猜測,老實說,連我都懷疑過你們!我曾經認為靜剛趨炎附勢、勢利現實,也曾經懷疑你是她安撫我和青蔓的擋箭牌,但是,我這幾天觀察的心得是,你對她固然是一心一意,她對你也有很真摯細膩的愛意。我當然不明白這其中的轉折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我知這,靜剛已經動心是真的,我很瞭解她。」

  「章醫生,謝謝你給我打氣。你說得沒錯,我這個極具爭議性的人的確在和靜剛交往的過程中轉折得很辛苦,我也明白,我和靜剛之間,未來還有很多考驗,例如我的父母、桑夫人、我過去招惹過的女人,甚至整個社會和輿論。不過,章醫生,還有你,你也是我和靜剛之間的考驗。」

  逸航聽到這裡,神情中掩藏不住心中的矛盾和尷尬。柏雅觀察出他的感受,立即按著說:「章醫生,我們已經不是外人了,應該把這件事坦白誠實地好好談一談。我知道,靜剛還沒有完全忘情於你,所以,她也還沒有完完全全地接納我。你和她的事我都知道也理解。我希望你坦白告訴我,有關你對她和青蔓的真正感情狀況。」

  柏雅說得很誠懇。他甚至移動了身體,坐到床沿上來和逸航形成一幅促膝長談的畫面。

  逸航見他如此坦白,瀟灑回答道:「柏雅兄,你的坦率使我想起古人詩詞中的雋永佳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何況,我們兩個竟是這麼相像,不約而同地深愛同一個女人,我即使想把你看成敵人都不可能、做不到!我的確還不能完全對靜別忘情,那是因為滋生在我和青蔓之間的愛倩,還沒有完完全全把我的心靈填滿。

  假以時日,我們會的,她會成為我愛情的全部、生命的全部。柏雅兄,你也是,用你的真情去填滿靜剛的心吧,只要你墳滿了它,任何外力、外人和外物都微不足道,不能影響你們、介入你們、阻撓你們、破壞你們!」

  「章醫生,謝謝你的金石良言。有了你這一番提醒和鼓勵,我什麼都不怕了,別人儘管去亂寫、去中傷、去阻撓反對,只要我用真情填滿靜剛的心,沒有人能破壞。我也相信,靜剛有足夠的智慧來迎接這一切。」

  「你說得一點都不錯,她的確有這個智慧。」

  兩個男人雙拳交握,如同一對親密戰友。

  柏雅露出一口白牙笑說:「章醫生曾經俘虜靜剛芳心十餘年,自然也不是池中物!」

  「坦白告訴柏雅兄,我為了讓靜剛把我徹徹底底遺忘,也曾拿青蔓當作擋箭牌。儘管我對她舊情難忘,但如同她用來拒絕我所說的那句話一樣,我們已經彼此不適合了。

  何況,我發現我真正不能缺少的人是青蔓,只是我自己不願去承認這個事實。」

  「章醫生,我也坦白告訴你,靜剛是為了青蔓而退出,而不是為了我而變心,我只是一個在故事的尾聲接近時才被認定的角色。」

  聽到這裡,逸航的眼睛已經潤濕了,他緊緊握著柏雅的手,只是微笑著,不再說話。

  這時,病房外有人敲門。柏雅住的是頭等病房,所有訪客都經過登記。柏雅回應一聲:「請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一名美麗女子,及肩長髮烏黑,穿一件粉綠絲質背心和同色寬筒長褲,手抱大束滿天星,中間是一束天堂鳥花。

  逸航看她是青蔓,只覺她多了一分成熟典雅。

  柏雅看她是靜剛,只覺她添了一分婉約清新。

  誰知她身後又跟著進來一個一模一樣的倩影,同樣的打扮,同樣的天堂鳥和滿天星。

  兩個孿生一樣的粉雕玉琢的美女,一左一右站在他們眼前,不開口說話,也沒有任何行動。

  逸航認為這一定是青蔓的主意,靜剛是從來不淘氣的,但是此刻他實在認不出誰是誰,看來她們已經串通好了,只一味淺淺地笑著,像商店櫥窗裡的洋娃娃,動也不動、靜待評判。

  逸航看看柏雅,做出一個徵詢的表情。

  柏雅聳聳肩,兩隻豹眼滴溜打轉。

  僵持了將近兩分鐘,一對洋娃娃耐力不錯,仍然堅守陣地。逸航說:「無所謂,看誰撐得久。」

  說著一屁股又在椅子上坐下來。

  柏雅可是忍不住了,他想出了一個好辦法,立即以餓虎撲羊的方式,張開雙臂大叫著朝她們撲過去,想必青蔓的反應會如見洪水猛獸,而靜剛則會不動如山、冷靜鎮定,因為她是他的情人;而青蔓不是,她必然抱頭逃竄。

  果然,其中一個驚叫而逃,而另一個還站在那裡,柏雅正想一把就把她抱住,卻是自己彎下腰來大聲慘叫。

  「哎喲!」

  他猛然沖出,用力過猛,忘了自己肚子上新辟的那「橫貫公路」了。

  「柏雅,你要不要緊?」

  靜剛急忙去攙他,逸航也幫著把他扶回床上。

  「我看看傷口,可別拉裂了。」

  逸航看過傷口,幸好尚未折線,柏雅的肚皮沒被繃開,只是換來一陣痛。

  「靜剛,你真夠壞,到這個時候還來戲弄我!」

  柏雅望著靜剛,喘著氣抗議。

  「史柏雅,對不起,是我設計的啦!我一直想知道你以前被姊姊騙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嘛。」

  青蔓躲在逸航身後解釋著,她還是很怕這只神通廣大、神出鬼沒的金錢豹。

  「反正我找靜剛算賬,她不是主凶的話,也是幫兇。」

  柏雅故意氣呼呼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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