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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別作白日夢,那是你一廂情願。」

  菊雅瞪著他。

  「怎麼會是白日夢?難道你要製造一個趙大衛和史菊雅的新時代?或者去促成一個桑靜剛和趙大衛的新時代?你仔細想想,當然是我剛才說的情況最有可能,不是嗎?」

  菊雅細聽,誇張地吐了一口大氣,用發亮的眼睛看著她的弟弟,讚歎地說:「哎?,小豆豆,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哪。你這人太可怕了,從小到大是只會玩不會打算,現在用起心來卻這麼靈光,你是不是想一石二鳥、人財兩得啊?看你不像這種人嘛。」

  「姊,你也把我看得大沒出息?我史柏雅以前是不中用、很不長進的空心蘿蔔,以後,你等著瞧吧,我的惡靈將會被一點一點地遠去,我的良知將會一點一點地被釋放……」

  柏雅還沒說完,菊雅呵呵大笑,取笑說:「對對對,你真是改頭換面了,去哪裡找到這一段聖經上的禱告文出來用得這麼精采?不過,你得去人家桑靜剛面前告解才對啊,念給我聽管什麼用?」

  柏雅一副不在乎她調侃的表情,只說:「我要娶她,否則誓不為人。」

  「豆豆,我現在正正經經、很鄭重地警告你,別異想天開得太過火,這件事不太可能的。天下美女何其多,何必去找這個麻煩。」

  「怎麼說?願聽教益!」

  「先說老爸吧。他要合縱,你要連橫,根本是亂七八糟、背道而馳!就算老爸向你投降好了,桑靜剛會理你嗎?我看她的樣子,根本就不把你這只花心蘿蔔看在眼裡。還有,你有那麼多前科,臭名轟轟烈烈遠播中外,她會不知道……」

  菊雅還想數落下去,柏雅不耐地打斷她:「好啦,不要再說我的罪狀行不行?我不是說過,惡靈將會一點一點地遠去、良知將會一點一點地釋放嗎?我拚命要洗心革面,你卻拚命要泄我的氣,這算什麼手足之情?」

  「好!好!隨你去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萬一失戀不要怪我!」

  菊雅看看窗外,車陣已停了下來。

  「墓地到了。」

  姊弟倆整了整衣衫,戴上太陽眼鏡後才下車。

  送葬隊伍再一次重新整合。柏雅看見靜剛捧著桑世雄的靈牌,低頭垂淚隨著引領的法師,緩緩舉步走向山坡。雖然左右有人扶持,她的步履卻是蹣珊而沉重,仿佛不勝疲憊。

  史柏雅遠遠看著,竟覺喉間升起一股溫熱。

  人生苦短,為何要任憑滿腔愛意空懸?

  他為什麼不能過去擁抱她?而只是站在這裡心痛?

  他一點都不怨恨她了。

  廣闊蒼茫的天地之間,她的身影只有一點點。她很渺小、很空虛、很孤獨。

  天地既悠悠,此身不復得,此情怎忍辜負?

  史柏雅感慨萬千,萬念俱灰之感竟是此生所未有,只覺自己強烈地感應著她的千古寂寞和孤獨。

  他在胸中呼喊著她的名字,對她訴說:桑靜剛,我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

  聽見有人按鈴,青蔓放下筆去開門。

  門外站的竟然是金錢豹一隻,把她嚇了一跳。

  「你……又來幹什麼?」

  青蔓眼珠上下左右打轉,滿臉疑惑和不安。

  「別怕,我絕對沒有惡意,很抱歉……」史柏雅一臉過意不去的表情,很小心誠懇地請求諒解,看青蔓鎮定了些,才又說:「我可以進來嗎?」

  外面原來下著微雨,她只好讓他進門。

  「葛小姐,我來找了你好幾次,你都不在。」

  這麼一說,青蔓又怕了,還是口邊那一句:「你又來幹什麼?」

  「我是找不到你姊姊,不得已才來找你幫忙的,請別誤會。」

  柏雅認真地解釋。

  「既然吃了閉門羹,就表示自己不受歡迎,還有什麼好說的?」

  青蔓沒好氣地說。她讓他受夠了,對他那種死纏爛打的牛皮勁兒十分清楚。

  「那也不至於足不出戶吧?她已經整整兩個星期沒有出門了。請你趕快告訴我,她是不是病了?」

  「你怎麼知道她兩個星期沒出門?」

  嘴裡這麼說他,心裡卻想這是大有可能。看他那一副著急無奈的樣子,她打算乘機出一口過去受他百般騷擾的怨氣,於是說:「看你可憐,我告訴你吧。她回美國去了。」

  柏雅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先是浮現吃驚的表情,接著就是一股不信的神態,連忙問她:「不可能!我不相信。她只是不想露面而已。如果只為守喪,甚至只是單獨地不想見我倒也沒關係,我只是擔心她生病了,史小姐,她不是鐵打的,她也會支撐不住。快告訴我,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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