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小嵐 > 浪漫長短調 > |
二 |
|
「金牛座。」展喬拿起那張紙。「呀,半仙,你真是深得我心哪,替我排了一頭金牛。」 「這頭金牛不會下金蛋的。」 「男人如果會下蛋,女人就省事了。」展喬爽朗地笑。「其實啊,找個家財萬貫的,等於有了一座金山,蛋也不必下。笨蛋才去結婚生蛋呢!」 風鈴再度叮噹響,進來的人正好聽到展喬的話,便接口問:「在說誰啊?」 「展大俠呀,她打算退而求其次,當藏在金屋裡的嬌了。」 「嘿,我有那麼嬌嗎?告訴你們,最現代、聰明的關係,是和有家有室有財有勢的男人在一起。不是同居哦。他的家業都在外國,一年為了生意回來兩三次。 他回來時,就做他的親愛小女人,他走以後,留下一大筆置裝費、生活費,及其他等等費用,足夠你揮霍到下次再見。因為他兒女已經成群,你便不用為他傳宗接代,他要的只是個能讓他覺得青春永駐,仍然老當益壯的伴侶而已。 女人呢,樂得有錢拿,又被驕寵,同時依然享有逍遙自在的單身生活。」 「照你這麼說,哪個女人敢結婚啊?」剛進來的女人咋舌道。「已經結了婚,老公又事業有成,生意做得很大的,不都岌岌可危?」 「所以我和王半仙都不結婚啊。」 「別把我扯進去。這種關係,本人敬謝不敏。」 「展大俠,你不會吧?」 「說不定我已經『入會』了,你們不知道而已。朋友面前嘛,要保留點形象。」 展喬擠擠眼睛,把那張紙折起來放進口袋。「我要走了,我和我的金牛今天就有個黃金約會。」她拍拍口袋。「這個呢,我去和他核對核對,假如他的五行星座和我不謀而合,看在後半輩子可以依賴他,說不定最後可以分點遺產的份上,我也許考慮做他的嬌。」 她笑著離開,繡真對著她關門留下的鈴聲搖頭。 「她說什麼五行星座合不合?」 繡真好笑地說出展喬要她排的相配星相。 「哎,我今天就是特地為這個來的。我姊姊也要請你排一排她和她老公。」 許多來繡真的陶藝店的顧客,都是來過便欲罷不能的一再被吸引回來,而後都和這位隨和、氣質脫俗的女店主成了朋友。展喬也是。 最近繡真閒時研讀一些星相學,研究出一些心得,因趣味而替一些熟客做星相解析,不料大家口耳相傳的通告,都來找她,彷佛她忽然間成了星相命理家。 展喬是今天路過進來坐,繡真興起,順便為她看了看她的星相。 整天坐在這間開了有五年的店裡,繡真年紀雖輕,閱人卻不少。和展喬認識雖然只有一年多,她知道她那麼說,玩笑和諷刺是真的。這個為人行事皆豪邁直率的女子,才不會等而下之的去給人金屋藏嬌呢,更不曾犧牲色相和尊嚴,委身於老得足以當她爸爸或爺爺的男人,只為圖慕虛榮和不勞而獲。 繡真已經三十好幾,仍待字閨中。數年前一個交往不算短的男友忽然娶了別人,她相依為命的母親才說出她老人家年輕時被負被棄的遭遇,之後繡真便開了這店鋪,取名「浮生散記」,自此對感情和生活皆采淡泊之心。 繡真寫下對方告訴她的出生年月日時,樓上的男人下來了。 「哎喲,這個……」她對面的女客小聲說。 繡真本來沒留意,這時便多看他一眼,果然生得眉目俊朗,身架修長。不過外表美醜是其次,繡真欣賞的是他那股隨意和自在的氣息。 也許和他的穿著有關。布料顯然已洗過很多次,看來十分柔軟,未經刻意燙整的格子襯衫,已經穿得折縫都不見了的灰色長褲,以及皮邊已快磨損的皮鞋。 不知何故,繡真想像著他和展喬那個不注重穿著的女子,兩人配在一起應該頗稱對。 「你這裡還有替人看星相算命嗎?」他問。 繡真微笑。「沒有,我只是對星座有興趣,和朋友玩玩而已。」 「什麼啊,她算得好准哦。」她面前那位店裡的常客大聲說。「不相信,你告訴她你的出生年月日,試試看就知道。」 他沒作聲,只是微笑著。 他若不試,豈不就是不相信她嗎?繡真一旁想著他或許因此在為難。 「真的只是好玩而已,不是算命。」她解圍道。 她還不想替陌生人排呢。然而說不出個所以然地,她卻對這一個頗有興趣,想看看他的星相為何。 他思慮了片刻,聳聳肩。「好啊,有何不可。」寫下他告訴她的年月日,繡真很快找出他的行星五行星座。當她一一在紙上列出,她不禁暗暗吃了一驚。 因為並不相識,她又不是擺命相攤的,繡真沒有說出他的各星座詳細內容,只把那張紙遞給他。 「太陽是你的本命星座,代表你的潛能和人生觀,金星主才藝,水星是知識領域方面,木星主理想,月亮象徵情感,土星主本性,火星主本能。」她簡單向他說明。 他接過去,看一眼,和展喬一樣,折起來放進襯衫口袋,露齒一笑。「謝謝你。」 「不客氣。」由於他轉身朝門而去,繡真加上一句。「有空歡迎常來。」 他點個頭,走了。 而繡真還處在驚訝不信中。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