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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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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夏威夷的沙灘和陽光,這裡的寒冷簡直就是酷刑。「冷?人皮大衣從頭穿到腳,還會冷?」有人在頂嘴。「熱湯?這裡哪來熱湯?」 眾人都在為這難題拼命腦力激蕩,會拉二胡的林慶隆石破天驚叫一聲:「有啦,小賣部有即食面賣,我去幫你買!」 誰知姝嫻嬌嗔一聲:「我才不要吃即食面!」 「那看看有沒有什麼粟米濃陽之類的,買一杯來。」一位嬌小的女同學提議。 「不要了,我不要吃那些可怕的東西。」 「姝嫻要喝新鮮的、熱騰騰的、現做的湯啊,神通廣大的先生們,趕快想辦法變出來!」 姝嫻餓得難過,別人可是吃得高興,一邊吃,一邊嚼舌根。忽然張漢基怪叫一聲:「新鮮濃湯有了!」他拉起林慶隆的手,比了一個割腕的手勢,向姝嫻說:「豬血湯好不好!林慶隆的豬血湯,又新鮮,現做的熱滾滾,香噴噴!」 姝嫻聽了一陣反胃,眾人卻在哈哈大笑,還聽見有人說:「好啊,快奉獻啊,這可是百分之百原汁哩!」 姝嫻恨他們幸災樂禍,見死不救,更怨海晨對她漠不關心。恨恨地抬眼找尋海晨,他竟然不見了,棄她於不顧,自顧去找樂趣了。 林慶隆愛開玩笑是出了名的,他現在吃飽了,揩揩嘴,抱起一把吉他,一邊撥弄,一邊開玩笑。 「可惜今天晚上本少爺的二胡沒有帶來,不然此時此地拉上一闕山中傳奇或者寒山夜雨,一定可以引出幾個漂亮的女鬼來!」 說完猛撩一弦,兩眼一瞪,指著一個女生說:「馮娟娟,看你背後!」 兩個女生縮成一團尖叫著抱在一起,幾個人起勁地起哄著。 姝嫻本來很不捨得離開溫暖的火堆,但她覺得背脊、脖子、肩膀無處不僵硬酸痛,只好躲到帳篷里拉睡袋躺下,清清楚楚地還聽得到同學們在說笑彈唱。 「你們知道嗎?昨天本少爺閑來無聊,隨手拿起電話號碼簿來翻看,殺時間,趕無聊,結果給本少爺發明出一個可以笑掉下巴的消遣來……」 是林慶隆的聲音。 「你們猜怎麼樣?本少爺發現這世界上居然有人姓『幹』!」 眾人哈哈大笑。 「那又怎樣?」有人問。 「馮娟娟,你不是最恨英文老師嗎?替她挨個姓,讓他姓『幹』看看!」 大家沉默了兩秒鐘,然後一陣爆笑。 「以此類推,把你喜歡的、不喜歡的、知道的、不知道的、認識的,所有人的名字一個個換上這個姓,本少爺保證你會笑到假牙都掉出來。比如張漢基變成幹漢基,劉台生變成幹台生,馮娟娟可就成了───」 還沒說完,只聽馮娟娟一聲怒斥:「不准你說我!」 姝嫻蜷在睡袋裡聽著不禁也苦笑起來,並且不由自主地也如法炮製想起幾個名字來,竟然笑得流出了眼淚。 正一個人側躺著還在笑得意猶未盡,她聽到有人在輕輕叫她,轉身一看,竟是海晨鑽到帳篷裡來,蹲在她身邊,手上端著一個大碗。 「起來,喝你的熱湯。」 海晨看見姝嫻的眼睫濕潤,心中湧起一陣疼惜。 姝嫻撐起身來,拉開睡袋,端詳著那個大碗。碗裡是幾個肉丸、一些蔥花,一陣陣冒煙。 「這是你煮的?」姝嫻問。 海晨點點頭,說:「像吧。」 「像什麼?」 「像肉丸湯啊!」 「很像!」 姝嫻嗅嗅湯的香味,把碗接過來,遲疑地問:「這能吃嗎?你煮的?」 「我去餐飲部向人家借廚房,人家都收工了,只好自己來。本來我先煮了一碗什錦湯,把香腸、火腿丸、番薯呀什麼的都加進去,結果是一塌胡塗,只好重來,簡簡單單一碗肉丸湯。我從來沒搞過這些,你若不吃,我也沒辦法。」 海晨攤攤手,一臉無奈地坐下來。 原來他失蹤那麼久,是為她做各種不同的湯去了。姝嫻內心湧起一陣騷動,那是這輩子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儘管是那麼感動但仍是看著那碗湯不敢入口。 「小姐,要吃趁熱,我不再做第二碗了。」 姝嫻實在已經餓得眼冒金星,眼看著熱湯蒸蒸冒著煙,只好忍著喝一口。臉上浮出一片怪異的表情。 「好怪的味道!」 「我……我好像放了太多味精。」 除了太甜膩,湯還是可以喝吧,姝嫻喝了大半碗,覺得胃裡舒服多了。而幾個肉丸浮在碗裡,仍然完整無缺。 海晨看看她,指尖和鼻子都凍紅了,鬈髮也亂著,臉頰上似乎還有眼淚的痕跡,一副狼狽可憐的模樣。他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說:「真不應該帶你來這裡活受罪!下次,打死我都不幹了!」 說完執起她的一隻手,用他的手緊緊捏著,要讓她暖和一些。 「我再也不露什麼營了。雍海晨,我好想回家。」 「現在回不去了。」 「等到明天我一定已經凍死了。」 姝嫻楚楚可憐的說著,眼淚掉了下來。 海晨向她更靠近一些,伸出手臂從後面把她環抱著,再繼續捏住她的手,輕輕哄她說:「放輕鬆一點,不要擔心,你現在先把自己弄暖和起來,我會想辦法幫你找一個房間。」 靠在海晨的胸膛上,姝嫻覺得一陣陣溫暖從背脊和雙手傳達到自己身上來,一陣陣暖流,一陣陣舒坦,她放鬆了自己,靠在海晨身上沉睡了起來。蒙矓中,只聽見海晨和同學們的低聲交談,然後,他們叫喚她,她卻倦乏虛弱得怎麼也起不來,然後,有人抱起她,仿佛走了好一段路,進人一個溫暖的房間,她才又沉沉睡去……她睡了好長好長的一覺,悠悠醒來,竟然躺在醫院裡。 「我是在什麼地方啊?」 轉動著眼珠,她看見雍海晨、林慶隆、張漢基、馮娟娟等六、七個人圍在床邊,異口同聲地說:「醒了,醒過來了!」 「我們不是在露營嗎?怎麼在這裡?」 姝嫻看著床邊掛著的儀器,茫然地問。 「是啦,你現在在郊外的政府醫院露營啦!」 張漢基促狹地回答。 「對啦,你被山上的鬼嚇到,發高燒打敗仗啦。」 林慶隆一唱一和。 還是海晨正經多了,嚴肅地說:「李姝嫻病得不輕,要讓她的家人知道才好。」他轉身問姝嫻,姝嫻說家裡只有阿珍在,父母都出國去了。轉念一想,又說:「就麻煩你們打電話告訴阿珍,請她通知這個人來接我。」 姝嫻借了紙筆寫了電話號碼和名字,遞給張漢基,請他去打電話。半個小時後,阿珍的電話打到政府醫院來,說她找不到那個人,是不是可以請別人來接。姝嫻任性不肯,說非要叫阿珍找到那個人,否則就不回去。 「大小姐,我們雇計程車送你回去,還不是一樣?」 馮娟娟勸說。 姝嫻仍是不肯,眾人只好陪著從中年等到半夜十一點,才終於盼到那個李姝嫻執意要等的人物匆匆趕到。 姝嫻一看到他,病如同好了一大半,歡呼又嬌嗔地說:「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那人一到床邊,姝嫻就抓著他的手,千百種女孩子撒嬌的姿態都活現出來。 「那麼嗲,那麼親熱!」 林慶隆低聲向張漢基扮鬼臉。 「這傢伙到底是誰?好帥啊!」 「看也知道,是李姝嫻的男朋友!哎喲!實在令人嫉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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