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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若薇……」夏曄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很想摟住她安慰。但看了一眼手中的錶,發現時間來不及,只好作罷。「我們晚上再說。」

  晚上又是三更半夜的回來,他倒頭便睡,哪還能跟她說話?

  她披上晨褸,追著夏曄到樓下。

  「你不跟我把話說清楚,我不讓你走。」

  「若薇,講理點。我還有好多事要做。乖,我很快回來。」傢哄小狗似的拍著她的頭,夏曄頭也不回地離開,若薇只能淒楚哀傷她怔在原處。

  她越想心情越壞,覺得夏曄不再愛她了。先前是為了騙她到手,才柔情萬縷地哄她。結婚後就不再將她捧在掌心了。

  氣憤于夏曄的冷淡,她想到要找甯紀,希望能從他哪裡得到溫暖。及至甯紀追著瑋玲出去,她跟在後面目睹了瑋玲出車禍的一幕,若薇終於領悟到甯紀從來沒愛過她。

  他對她只有兄妹之情,真正所愛的是他的妻子瑋玲。正如她對他也是兄妹之情,始終愛的只有夏曄。

  然而現在才想通,已經來不及了。她唯一深愛的男子如今生死不明,徒留令她心焚頭痛的記憶在心底累積。

  新一波的淚水再度湧上來,若薇將臉埋在枕上哭泣,心裡呼喚著夫婿的名字。

  夏曄,你到底在哪裡?

  有如迷失在一個黝暗的洞穴裡,夏曄的頭好重,昏沉的思緒飄浮在無重力的虛無中。

  他努力集中思緒,零星的記憶如潮水襲來,一波一波的拍打著他。他傢個溺水者緊抓住浮板般抓緊一個名字。

  若薇!

  大量的疼痛隨著這名字朝他湧來,夏曄忍住肉體的不適,緊咬住牙根。

  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陰暗的房間,鹹濕窒問的氣味浮在鼻端,遠方有海濤聲傳來。夏曄感到手足麻木無力,身體以一個十分不自然的姿勢倒臥在彌漫著黴味的濕冷軟墊上。想要藉著伸展身體流暢血液,來阻止麻木的感覺繼續擴散,卻發覺雙手雙腳都被綑綁住,力氣更像被掏空似地使不出來。

  後者多半是麻藥的關係吧。

  夏宏欽還真是不放心他呀。給他打了一劑麻藥,又把他綑成棕子似的,真以為他有通天徹地之能,還是把他當成藍波了?

  如此自嘲,肉體上的隱隱作疼,止不住他腦海裡奔騰的思緒。

  對自己的處境,夏曄倒沒那麼擔心,他最憂慮的是妻子若薇的安危。

  她沒事吧?對她最後一幕的記憶,是她甜美的睡顏。像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公主,天真無邪得惹人憐愛。

  如果不是夏宏欽綁架他,此刻他應該是摟著妻子溫存,進行燭光晚餐吧。

  嚥下喉頭的苦澀,夏曄回想起夏宏欽綁架他的經過。

  辦公室的門,再度不被預期地被推開。夏曄的臉色沉了下來。除了他親愛的老婆外,別人無禮的態度他是不會容忍的。

  他冷冷瞪視來人。

  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孤冷氣勢,造成對方極大的壓迫感。夏宏欽臉色一變,震懾于夏曄的眼神——深幽的眼睛裡流露出不怒而威的銳利光芒,像能看穿他每個思緒,就像……老頭子的眼睛。

  可是他那副莫測高深的態度,又像暗夜的空氣無法捉摸,令人看不透。

  夏宏欽幹嚥了一口唾沫,強自壓下心頭的驚懼。現在是他占上風,不必怕夏曄這只紙老虎。

  「夏曄。」他不自在地咳了聲,胸口的窒塞感並沒有因此消失。夏曄的可怕在於令人捉摸不出深度,連他這只老狐狸也險些被瞞過。即便如今勝券在握,仍是不敢掉以輕心。

  「在公司裡,你應該稱呼我總經理,夏董事。」夏曄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漠態度。

  夏宏欽不悅地哼了一聲,更進一步地逼向夏曄,從他身後竄進兩條大漢,手中拿著槍,夏曄深幽的瞳眸緊縮了一下。

  「怕了?」夏宏欽嘿嘿冷笑。

  「這是什麼意思?」夏曄表情不變,胸腹間卻燒著怒火,思緒急轉。

  「很簡單。只耍你乖乖的,說不定我會饒你一條狗命。」

  「在我的辦公室公然進行綁架,你膽子不小。」

  「若不足有把握,我會這麼做嗎?」宏欽笑得狂妄。

  「古秘書呢?你把她怎樣了?」

  「你是說你那位老處女秘書啊。」夏宏欽曖昧地道。「你忘了本公司的午休時間長達,個半小時嗎?古秘書今天中午接到帥哥邀約,還多請了半小時假呢,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夏曄將唇抿得緊緊的,心中暗惱。很明顯地,夏宏欽摸透了他的作息。午餐不吃,到三點半喝下午茶是他在英國求學時養成的習慣。這時段公司大部分的員工都出去吃午飯,趁這時機對付他,夏宏欽果然是老謀深算的狐狸。

  夏曄最擔心的不是自己,夏宏欽暫時還不會殺他,他還有機會反敗為勝。但若讓夏宏欽知道辦公室的套房內還有個若薇,情形就不妙了。

  「你到底想怎樣?」儘管心急如焚,夏曄仍是那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模樣。

  「你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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