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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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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也可以保證,我們兩個人的事可以不波及到第三個人。」 他忍不住心酸,只知道要是這一輩子不能再看見她,他會非常痛苦,非常心痛。 「那是不可能的,很多人寧願相信外遇只是成長的歷練和考驗,認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然後用一種沒有人聽得見的聲音大聲告訴自己,這一輩子,你做了一個真正的男人!偉風,我告訴你,這種一廂情願的鴕鳥式想法非常幼稚!非常可笑!所以,你千萬記住,不要濫情,不要咬住不放,這樣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我──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沒有把握自己能不能做到,什麼時候才能做到……」 他痛苦地低下了頭,用他的鬢邊撫挲著她的頭髮。 「你的未婚妻很可愛,是一個值得你去一生廝守的女孩子,她是那樣專情、堅定的女人,這一輩子隻認定你一個,所以,你可以遊戲,但是不可以濫情,這就算是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所得到的一個正面的收穫吧。」 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他看著她的模樣,憂心地說: 「你呢?那麼,你是不是也遇上了什麼麻煩?你的丈夫或者男朋友,你們之間是不是也出了問題?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和上一次是不一樣的,別的我不追問,但是,這一點希望你能讓我知道,就算是我們彼此間的一種公平待遇,可以嗎?」 他的語氣和他的體溫一樣溫暖,使她不由一陣脆弱。 「我?我真的希望你什麼也不要探究!」 她苦笑一聲,千言萬語亦無奈般地搖搖頭,才告訴他: 「那麼你就把我當做一個拿退讓當做幌子,實際上卻是一個很自私的人,這樣就夠了,這樣,你就已經比任何人都瞭解我了。」 她的聲調很複雜、她的心事很難解讀,仿佛透著悲淒,卻又有很多自得!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一個很自戀的人。那麼,你是用退讓來成全你的自戀、自私和自我?你的意思是,在你的人生中,你只要有自我就足夠了,其他的,你都可以捨棄?」 「就算是吧,你解剖的都對。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她制止他再探究下去,他卻是又問: 「不,現在我似乎能明瞭,你心裡還是有愛的。你愛著某一個人,割捨他使你痛苦,儘管你不願意承認!所以,你必須跑到這裡來,找我,或者找別人,或者酗酒、放浪,總之,這些都是你做出捨棄的決定後,不能免除的必經之路──」 「夠了,袁偉風,你愈說愈多,而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不喜歡濫情,更不喜歡被解剖!」 她推開他站起來,在強勁的海風中整理頭髮和衣衫,一副曲終人散的表情。 「你,真的不再見我了。」 他悲傷地望著她,她的裙裾和長髮同時在勁風中翻揚亂舞。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未婚妻是衛藍霞的崇拜者?」 她忽然這樣問他。 他在錯愕中回答: 「是啊,那又怎樣?」 「沒怎樣。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我不再和你見面了。」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頂著強風朝小鎮中心走去。她的背影告訴他,他不必再追逐。 在往後的幾天裡,她並沒有離去,依然和那群工人夜夜笙歌醇酒,在流水席中狂肆盡歡,並且未曾抬頭看他一眼。她知道他就在她附近。 然後,廟會忽然結束了。她也失去了影。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她不曾再出現之後,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一個既定的現實,她真的走了。他依然連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的感覺是,從頭到腳都被掏空了!他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掛念她。 她初次出現在他眼前時的衣袂飄飄如仙的脫俗與豔麗,以及她再度現身後難以掩藏的悒郁和強顏尋歡。 於是,他決心探尋一切可能的蛛絲馬跡,找尋她。 在那個他們開始用眼神開始邂逅的小酒館,他同那個矮胖的酒保: 「還記得一個穿花紗洋裝,長頭髮的年輕女人嗎?有一陣子,她總是下午來這裡……」 話還沒說完,他就心虛地被酒保有些曖昧的表情給打住了,但是酒保終究是酒保──儘管他只是一個鄉下地方的酒保──酒保據說也是外交家或心理醫生的料呢,他隨即收回了曖昧的笑容,換上一張誠懇又具有善意的笑臉對他說: 「噢,那位都市來的漂亮小姐是吧,她已經很久沒上這裡來了。」 說著,還情不自禁把一對眼珠子瞟向遠遠的油菜田裡去,臉上一派悠然嚮往的表情。 這個酒保,那一天一定看見他們滾進油菜田裡去了。 袁偉風在心裡暗罵,但心裡不免燃起一線希望,因為他聽見酒保說:她是「都市」來的小姐。 「噢,你知道她打哪裡來的?或者有關她的任何事嗎?」 他焦灼地問,眼裡充滿了期待。 酒保一臉不以為然,卻還是流露出職業的笑容對他講: 「很抱歉,先生,您都不知道,我當然是一無所知了!」 走出了酒館,他決定採取那個下下之策:到加工廠去打聽。他相信在那裡一定可以得到相當的訊息,只是未到逼不得已,他實在不願意和那些粗魯又自以為神氣的工頭打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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