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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一點不簡單。章筠一走進商店,頭也昏,眼也花了。在這家以華告訴她是超級市場的店中,她看得目瞪口呆、張口結舌。

  「你只要拿下你要的東西,到出口結賬就行了。」

  章筠搖著頭。「我的支付卡不見了,我不能買東西。」

  「不要緊,隨便挑兩樣你喜歡的,我付賬。」

  「哦,不行,不行。」

  結果是以華拿了兩包大薯片,她專注地看矮櫃檯後面的女孩利落地敲打一部機器,然後以華用現金付賬。

  「一般這類超級市場很少收信用卡,百貨公司內的就……」

  「信用卡?」

  「我想就是你所謂的支付卡。」

  為了幫助她進一步瞭解,以華又帶她到百貨公司,買了瓶香水,用他的信用卡付賬。

  「不一樣。」章筠對他說:「我們需要購物時,只要在家告訴貨品代號,和我的支付卡號碼,沒有這麼多費時的過程。電話也會隨時傳遞最新消息。有新貨品上市,它有圖片顯示。」

  「對喜歡逛街採購的女人來說,這樣買東西多無聊。」

  「哦,你也可以出去買的。到展圖牆找你喜歡、需要的東西,按圖片旁邊的按鈕,同時輸入支付卡號碼,物品會在電腦接收訊號之後。由輸出窗口送出來,而且是包裝好的。」

  「聽起來,你們完全不用貨幣?」

  「貨幣?」

  「現鈔。」他掏出鈔票給她看。

  她興味地接去仔細端詳。「不,我們不用這些紙。它們的圖樣和顏色很好看。我可以要一張嗎?」

  以華笑著把千元、百元和五十元鈔,各給她一張,又給了她一些十元、五元銅幣。

  「啊,謝謝。」她高興地把它們謹慎的放進口袋。

  她天真、無邪得似小女孩的榜樣,叫以華望得一陣怔忡。

  「你這表情,又和恩慈一個樣子。」他柔和地咕噥。「現在我明白大哥為什麼對你那麼癡迷,又那麼的堅決相信你復活了。」

  「我本來就沒死,何來『復活』?」她的笑容溫和,已不再介意他們忽而把她當恩慈,忽而又似乎明白她不是。「你還沒告訴我,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能得到你們一家人由衷的喜愛,令以初如此情癡,她一定很可愛。」

  「恩慈是很可愛。我哥為她畫的那幅油畫再傳神不過了。」

  「一個像純潔無暇的小女孩的美麗、動人的女人?」

  「對,你形容得恰到好處。她有種令男人見了就想不顧一切、卯足全心全力保護她的柔弱,然而她堅強起來又叫人為之心折。」

  車窗外的景物與各種各類建築不再吸引章筠的好奇,她專注地聆聽以華對恩慈的描述。

  「她父親因山泥傾瀉,活活給埋死;她那個飛車党弟弟和另一個飛車黨起衝突,給砍得血肉模糊,當場斃命;她妹妹自殺……短短幾年連著發生這麼多事,我們以為她會承受不住。我哥就像現在盯著你一樣,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安慰她。我們全家呢,也輪流來看她、陪伴她。結果她還把她媽媽由鄉下接回來。恩慈無微不至地照料她時,我們在一旁活像少見多怪的一群傻瓜。她還照樣在我們到她家時下廚做菜,忙得好像全家聚在一起過年。」

  「我母親病逝時,我悲傷得一度一蹶不振,我甚至氣我父親照常工作和生活,我認為他不關心、不在乎。我懷疑他有另外一個女人。」章筠靜靜地說,望向以華。「我不是恩慈,我也永遠不可能變成她。我不會做菜,不懂什麼『飛車黨』,不知道『過年』是什麼。她種的那些花,我見都沒見過,我不認識它們。我連一顆小草都沒有種過。我幾乎是在實驗室長大的。」

  以華沉思良久。「這些你對我哥說過嗎?」

  她點點頭。

  「沒有用,對不對?」

  她苦笑。「他太愛恩慈了。」

  「也太想念她。怪不得他。若我有個像恩慈這樣的妻子,我大概也會和他一樣瘋狂而執迷不悟。」

  章筠內心糾結著矛盾的情緒,不安和嫉妒。以初對她的誤認和錯誤的執迷,不知幾時起,竟使她痛苦起來。而正如她告訴以華的,她永遠不可能變成恩慈,如果她再不設法終止這一切,情況將會不可收拾。

  「以華,你能不能送我去大潭?」

  以華沒聽見,他對著行車天橋下十幾分鐘動也不動的車陣皺著眉。

  「搞什麼?中午都不到就塞成這樣?」他嘀咕,轉頭對她說;「你坐一下,我去看看前面出了什麼事。」

  章筠才不想呆坐在車內。她也跟著下車。

  「她百分之百、千分之千不是恩慈。」以華壓低著聲音說。

  以初走出打開書房門,確定一下恩慈不在外面或附近。她幾分鐘前上樓去了,看起來很疲倦,他希望她睡著了。

  再度關上門,他走回來。他回到家時沒見到思慈,直到將近五點以華才把她送回來,他已經非常不高興了,再見到恩慈衣服上的血跡,他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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