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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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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緊變冷的手指。「你是說,她因此便以對你不忠實來報復你?」 「這是她自己承認的。那晚我等到淩晨三點多她才回來。我忍無可忍,告訴她,她玩夠了,該多留在家裡,孩子需要母愛,而不是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母親。我也無法忍受一個夜夜醉醺醺回家的妻子。我警告她若再不收斂,我就和她離婚。她既不關心你,我們離婚後,我也不允許她擁有探望女兒的權利。」 停頓一下,他苦笑。「我以為如此威脅她,為了你,她起碼會改變。想不到她反過來嘲笑我。她說我要你,儘管帶你走好了。她告訴我,我們結婚時她已經懷孕了,你不是我的。」 嘉茹的指尖戳進手心,而她渾然不覺得痛。 「結婚時我身無恆產,本來想等有些事業基礎再成家,她說她不願等下去。你母親是個美麗的女人,在眾多追求者中,她選擇了我這個窮小子,我受寵若驚都來不及。於是心想,有個相愛的伴侶同甘苦,未嘗不好。但是我捨不得讓她吃苦,婚後我賣命工作,滿足她的需要,可是永遠不夠。」 她知道她母親有多麼虛榮和不負責任,而她始終將之歸罪於她父親。 「我一味地相信她的虛榮是為了尋回自信,使自己更美,以挽回你和她的婚姻。 」嘉茹痛苦地低語。「當你仍然完全地不理會她,她便開始墮落。我曾奇怪她揮霍無度和酗酒、賭博的錢從何而來。」原來她母親花的都是父親寄給她的學費、生活費和零用錢。 「多年後,當我回想,我瞭解你母親不明所以的極度缺乏安全感。她可以回我身邊,我寫過信告訴她,只要你們回來,一切既往不究,我們一家人重新開始。她不肯,情願持續的拿你做理由向我要錢,甚至威脅我若未經她同意去找你或去看你,她立刻帶你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和我聯絡。」 「那麼,」嘉茹艱澀地吞咽。「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兒?」 「我真的不知道,嘉茹。」逸達懇切地說。「你是早產兒,出生後還在保溫箱待了兩個月,我必須夜以繼日的工作又兼職,才付得起醫院的開支。你母親則認為我已經知道你非我所生,所以成天在外面,不到醫院看你。事實上我去看你的時候,她都在熟睡。」 「她的一意孤行和任性害了她自己,可是她為什麼要如此殘酷的傷害我們?,」她難過地以手掩面。 「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逸達放下杯子。「嘉茹,你還願意認我這個父親嗎?」 她放下手,露出淚痕滿布的臉龐。「即使我不諒解你,不明事實的恨過你時,你仍然是我的父親,我仍然想念你,渴望能有見到你的一天。現在我卻不知道我該如何報答你的恩情。敬桐來要求我見你一面時,我的態度那麼惡劣無情,我覺得慚愧得無地自容,你怎能問我這個問題呢?」 他伸過乎來。「嘉茹,你永遠是我的女兒。請你做我的女兒好嗎?」 她進出一聲啜泣,沒有接握他的手,她站起身,走過來。逸達立刻站起來,張開雙臂,將她顫抖的身子擁住。 「爸,」嘉茹緊緊抱住父親,泣聲低喊。「請你原諒我的愚昧無知。」 「好孩子,你沒有錯。」逸達哽咽道。他推開她,掏出一方手帕為她擦眼淚。「我也有事要請求你的原諒。」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爸。」 他欣悅地微笑。「我很高興你這麼說。但是,」她父親忽然面有愧色。「為了要見你,我撒了個謊。」 她不解地望著他。 第十章 濃情蜜意 「我知道敬桐一定會找到你,但我不知道你母親不在了,我想她必然將千方百計阻止你和我見面,一如她這麼多年不讓我和你直接聯繫,我就編了個謊,假裝我得了絕症,希望你母親看在我垂死的份上,容許我們父女見最後一面。」 「敬桐也不知道?」 「他現在還是信以為真。敬桐是個好青年,他很多地方和我年輕的時候很相像。一旦認定就執著到底,對人對事皆然。發現錯了,會把自己困住一段時間,自責、探討過失,然後經一番掙扎才覺悟。」 「爸?」她不懂父親這番話的用意。 他和藹地摸摸她的頭。「你愛他,是不是?」 她抿嘴不答。 「我老了,變昏昧了,我沒看出你們之間的感情,還一味的替他撮合。前天他和我有過一番長談,對我說了許多他心裡的話。」 「他從歐洲回來了?」 「一回來就氣急敗壞的來找我。我很瞭解敬桐。發生誤會,錯不在他,他不會費力去做不必要的解釋。他錯了,就坦白認錯道歉。前天我告訴他,有時候解釋是必要的,否則一念之差,便要造成終生遺憾,讓一生的幸福就此溜走,太不值得。」 父親的話在嘉茹腦海不斷盤旋,她聽得一知半解。難道是她誤會了敬桐,而他的沒有聯絡,是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向她解釋? 好不容易將心神全部放在工作上,這一下敬桐的影子又回來佔據了她的思維。她父親來看過她之後的第三天便回新加坡去了。「捷英」一個星期之後開幕,他屆時會來主持開幕酒會。 『捷英』的室內設計部分完工那天,嘉茹去了現場。那是她父親來看她之前。敬桐人在歐洲,自然不可能出現。代理他職務的人陪同她一起驗收成果,他對於嘉茹的設計讚歎不絕,但是沒有敬桐的肯定和相伴,嘉茹只覺得那不過是她設計圖上一份複製品。 蔣秘書將餘款支票交給她時,嘉茹幾乎不想收下。到頭來,她和敬桐畢竟仍只剩下生意關係。 「捷英」之後另外兩件委託她設計的Case,加上重新裝修她從前的屋子的收入,嘉茹不但還清了餘債,還有多出來的。經過這些年,她的存款簿終於不再一筆存人之後,迅即一文不剩的全部支出。無債一身輕的感覺固然好得教人忍不住想歡呼,但她的心卻沉重得使她高興不起來。 她為什麼無法將敬桐的影子拋開?不管是不是誤會,他明顯的已經將她忘懷了,否則不會毫無消息。 依然,她打起精神,為改造舊宅卯足全力。多虧有易風幫忙,她才能一早就出門工作,天黑才帶著疲憊的身體回家。屋子該拆的部分都拆得差不多了,再過幾天便可以動工開始修築,她預計一個月內可使屋子呈現嶄新的樣貌。 「淩小姐,有人找你!」 「好,謝謝,我馬上下來。」 嘉茹又交代了工人一些事,匆匆下樓。站在淩亂的、原來是客廳的房間裡的人,令她愕然停住。 「怎麼是你?」她維持冷靜,用淡淡的口氣掩飾急劇的心跳。 兩個多月不見,他似乎清瘦了些,曬黑了些,但仍然俊挺迷人,渾身散發出迫人的陽剛魅力。她不禁有點懊惱她的狼狽相。舊襯衫,牛仔褲,上面不是灰就是土,還濺了些油漆,她綁在腦後的馬尾也鬆散了幾縷髮絲拂在臉頰上。 她依然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見到她之前,聽到她的聲音,敬桐腹間已湧上一股刺痛的渴望。他想要將地拉人懷中,永不停上地吻她。儘管光是吻她解不了他的刻骨相思,但總比隔著個雜亂的房間,在工人好奇的注視下,和她如陌生人般相對望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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