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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你沒聽見嗎?」煤球沒好氣地繼續發牢騷。「他威脅我。那小子,他有沒搞錯?好象茉莉是他的老娘似的。我媽若會生出他那種長相的兒子,她說不定寧可一頭撞死。」

  「未必。」瑪蒂嘀咕。

  「你說什麼?」煤球低哮。

  他的孩子們都咕咕咯咯笑了起來,連緊繃著臉的傑生也彎起了嘴。

  沈飛開車跟在羽蕊的車後面,送她回她公寓時,天已經快要亮了。

  「好一個週末。」他說。

  「是啊。」看著他,她笑起來。

  「我一副狼狽相是吧?」沈飛摸摸下巴的胡渣。「相不相信?我只要一天不刮,鬍子就可以長到胸前。」

  當然他是在說笑。她笑他並不是為這個,其實那片胡渣反而讓他更添不同感覺的男性魅力。

  「我只是想到你一身光鮮慎重的黑禮服,出現在煤球那間陰暗的房子的樣子。」

  「既然你提起,我有滿腹疑問。不過經過這一夜,你最好去睡一大覺,我們稍後再談。」

  羽蕊搖頭。她是累了,但是——「帶著一肚子問號,你睡不著的。我也還不困。」她猶豫了一下,終於打開門,「請進吧。」

  他打量她已收拾過的房間。「你必定是收拾殘局的高手,完全看不出被人搗亂過的痕跡。」

  「你今晚所做的事才教人印象深刻。」

  他逕自坐下,注視她把脫掉的夾克和解下的槍帶掛上客廳一角的衣帽架。

  「這是說你現在比較喜歡我了?」

  她很驚訝聽到他這麼說。她過去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我從來沒說我討厭你,而且……」

  他舉手擋掉她未說完的話。「老實告訴你,我根本沒有同意用你做我的保鏢,所以你休再提主雇關係。行嗎?」

  「我還是被開除了?」

  他低咒一聲。「我沒改變初衷,但是我要你留在我身邊和那無關。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

  「我怎會認識煤球一家人?」她代他接下去,表情淡然。「我小時候在那個社區住過。」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在那裡住過?我們昨天去的時候,你為什麼提都沒提?」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段日子我寧可不記得。」

  羽蕊的語氣似乎漠不關心,不過沈飛卻能看得出一種令她顫抖的怒氣。

  「你今晚為什麼回去?」

  她聳聳肩。「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攻擊你的人的線索。你怎會冒出來的?我不認為那邊有人舉行隆重的宴會,還對你發出邀請函。」

  他咧嘴一笑。「說來,又是你的錯。為了阻止自己想你,我去了個我原本不想去的晚宴,把在場的每個女人都當成你,可是我又很清楚她們不是你。我中途離開宴會,想去找你,卻發現我不知道你住在哪,我也沒有你的電話號碼。結果盲目的開車,卻鬼使神差的去了那邊,在那邊看到你。」

  羽蕊突然後悔沒有聽從她在門口的猶豫自覺。她不該邀他進來的。

  「我很感謝你今晚所做的一切,茉莉的醫藥費我會付,畢竟他們是我的朋友。」

  她沒站起來前,沈飛已聽到逐客令。

  「我不是因為你才幫助他們。」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立刻感覺到自她全身輻射而出的緊張。「羽蕊,假如你不為我工作,和我在一起,你會不會自在些?」

  她的臉微微漲紅。「我不想和你或任何男人發展屬於戀人的關係。」

  「我們且不談「關係」。」他緩慢而輕柔地說:「我想認識你、瞭解你,羽蕊。我受不了你不停在我們之間製造的距離。每次我稍微接近你一些,你就逃得更遠。我從沒有一刻像最近這兩天這麼痛恨把我形容得像整天無所事事、盡忙著在不同女人床上跳來跳去健身的紈褲子弟的傳播媒體。」

  她想起不久前他在醫院門口又用他無比的魅力迷住那些記者,引得每個人笑不可遏,愉快地解散。

  「我看你每次應付他們都輕鬆裕如。」

  「輕快輕鬆是瓦解他們注意力的最好方法。我一直任由他們發揮他們筆下的想像力,傳播媒體是這樣,你愈躲躲藏藏,想保有些隱私,他們愈挖掘得厲害。其次呢,記者們都很難纏,得罪他們,無異自找麻煩,尤其我不過是個黃種人,許多「寄居」美國的外鄉人之一。

  我采和和氣氣、皆大歡喜的策略,不表示我真是他們所描述的花心大蘿蔔。」

  羽蕊凝視他一會兒。她感覺得到他的誠懇,可是她不能告訴他,她必須堅守立場,不和他牽扯私人情感:和他的花邊新聞不相關。

  「你不必向我解釋這些。」她輕輕說。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他挫折地用修長的手指爬梳修剪整齊的頭髮,他的聲音憂鬱。

  「我不知道的是我著了什麼魔。我有一大堆公事待辦,還有人隨時等著對我放冷箭,而我像個毛頭小子,一心一意要說服你相信我是個守規矩的正派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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