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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是不是?」她沉聲。

  「有,只是我可能再拖上一時段時間才……」

  「為什麼要拖?」她可沒放過他。

  「我想等……」

  「等到我老得沒人要、等到我會「饑不擇食」?!」

  「靖雯!」他真有哭笑不得的挫折感。「你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自以為是?」

  「我說到你心坎上了,是不是?」她更加冷寞。

  「不!你沒有說到我的心坎上,你完全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原先之所以想等,只是因為我不確定你的感覺,我的意思不是要等到你人老珠黃才乘機撿便宜。」

  「我的感覺……」她的眼神冒著火,口氣卻像是零下二十度的水溫。「我的感覺就是對你已經沒有感覺,我不知道陶子傑到底說了些什麼,但他的看法、觀察不表示我的心態。」

  「你又來了!」他被她弄得好煩。「你一直就是驕傲過人,眼睛長在頭頂上,不肯接受別人由心而出的真正行為,一件很美好、很單純的事,被你說如此不堪,你的自大可以給你快樂?!」

  「我不自大,我只是不想再被愚弄!」她更不想再受傷害。

  「所以即使我告訴你我仍然愛你,你聽了不但不會感動,反而會笑得滿滿地找牙?!」

  「有可能!」她死都要顧住自己的面子。

  「靖雯……」他失去耐性了。「你為什麼變得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她受不了他這種語氣,將花塞到他的懷裡,並把巧克力放在他的相機上,她沒有做出更激烈反應已是誠屬難得,歲月畢竟教會了她一些冷靜的工夫。

  「鐘嶽,我變得這樣不是我一個人的錯,是生活、是傷痛、是你使我變得這樣的。曾經我以為我們可以天長地久,但你卻告訴我自由比什麼都可貴,你能怪我變冷酷無情,難以溝通嗎?」

  「靖雯……」

  「我沒有把花砸到你臉上,算你幸運的了。」

  「錯是可以彌補的。」

  「鐘嶽,這盒巧克力就留給你自己吃,看你的嘴會不會更甜一些!」

  「給我一個機會!」他出自肺腑的要求道。

  「你有無數個機會,但我的心只有一顆,你可以突然哪天再告訴我你還是要自由,而我卻已經沒有另一顆的心可以再傷。鐘嶽,你能現在就下承諾嗎?」她面無表情的問他,看他怎麼答。

  他沉默無言。

  「自由還是勝過愛情和一切,是不是?鐘嶽,你並沒有改變。」她的語氣冷淡。

  「我需要——」

  「時間?!」她冷笑連連。「這是老掉牙的藉口,如果你自己都不可能改變了,那更別指望我為你改變。」

  「靖雯——」

  「玩完了。」她忍住了心中的痛楚,堅強的道:「我們之間早就玩完了!」

  在酒吧裡買醉不是薛靖雯平日排遣寂寞或是度過情緒低潮時會做的事,但這次不同,她被鐘岳弄得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從容和冷靜,一條破牛仔褲,一件洗得褪色的大T恤,吹直的長髮,她掩人耳目的準備大醉一場,反正想想,人生也不過這麼回事。

  平日嘲笑著那些被丈夫和孩子牽絆住腳步的女人,現在她才瞭解,那是最平凡、最真實的幸福。她自己有的只是一櫥又一櫥漂亮的衣服,一張漂亮的臉,銀行的存款,其實她的內在和靈魂是空洞的。

  不是她不想接受鐘嶽的誠意,只是怕這份誠意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她沒有多少青春可以用在一個不想下承諾的男人身上。

  即使不化妝,即使穿的是舊舊的衣服,薛靖雯還是引來了不少的「好色之徒」。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騷擾,她換到吧台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上,靜靜的喝著她的苦酒。

  時代愈進步,女人爭更多的權益,相對的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天底下畢竟沒有白吃的午飯。

  一杯接一杯,薛靖雯還是無法大醉,可能是她的心情太苦澀,連酒精都無法麻痹這份苦澀;一想到這裡,她的心更痛了。

  「你什麼時候學會買醉的?」

  薛靖雯猛地抬頭,不相信會在這酒吧和鐘嶽不期而遇;但定眼一看,的確是鐘嶽。

  「你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是大肆的採購衣服,不碰酒的。」他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

  「走開!」她簡短的一句。

  「這裡是公眾場合。」

  「那我走!」她作勢要起身。

  他按著她的肩。「你要走到哪裡?再換一家酒吧?信不信,我會一家一家的跟著你,確定你不會醉到不省人事,確定你不會被人占了便宜還不知道,我看你起碼喝了半瓶的威士忌!」

  「喝多少是我的事,而且會占我便宜的只有你!」

  「靖雯——」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只想遠離你!你這個混蛋!」她帶著酒意,肆無忌憚的罵道:「你為什麼要再在我的生活中出現?這兩年來,我的心情已經調適得差不多,你為什麼要回來攪和。」

  「或許我們的情還沒有了,緣還沒有盡,老天覺得我們應該再給彼此一次機會。」

  「你又在做夢了,沒有機會了,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她一副氣得想搥他的樣子。

  「而我不相信。」

  「鐘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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