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代嫁新娘 | 上頁 下頁
十七


  “老爺想讓我寫些什麼?”金映兒巧笑倩然地問道。

  “都成。”南宮嘯天定定地看著她沉穩神色。

  金映兒提起毛筆蘸墨,姿勢優雅得連她都想鼓掌叫好,提筆便在紙上書寫,筆鋒行雲流水,墨色均勻,一派大家氣度。

  “此字師自何人?”南宮嘯天望著她那張鬼畫符。

  一個裝神弄鬼的老師婆。金映兒在心裡答了這一題,抬頭對他一笑。

  “此字是草書……”金映兒聲未落地,整個人突然癱倒在桌前。

  “夫人?!”春花、秋月臉色發白地上前。

  “退開……不要誤了綠竹娘娘辦事。”金映兒眼眸半閉,嘴裡忽而發出老婆子沙嗄之聲。

  她一手抓起綠笛,揮開婢女,胡亂吹奏幾聲。

  春花、秋月立刻用手捂住耳朵。

  “夫人中邪了……”僕役間有人低聲說道。

  “大膽,綠竹娘娘乃是正班神仙,豈是邪鬼之流!”金映兒手執綠笛為筆,彎身便在桌上草紙間書寫起來。

  轟地一聲,草紙燃出火星,瞬間燃成灰燼。

  眾人目瞪口呆,全都看得目不轉睛。

  南宮嘯天拿起清茶,掩去唇邊笑意,井深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他以為自己心如止水,沒想到她卻總是有法子逗樂他。就像她不自覺地親近他,什麼大小諸事也都會同他說,當他像是家人一樣地讓他……

  心頭微熱。

  “綠竹娘子路經此地,見此婦心性清靈,好心附身告知屋舍內大小諸事。”金映兒搖頭晃腦地用一種尖細聲音說道:“貴府有一老婦人身染怪病,全身皮膚紅腫,對否?”

  “那是我娘!”事母至孝的阿福急忙上前一步,大聲說道。

  “那不過是房門前那株白花植栽作怪,除去即可。以卵為藥,取其卵白連敷十日,便可無礙。”

  “你說的是門口那株長滿白色花朵的植栽?”阿福嘴巴張得很大,一臉不敢置信。

  “正是。”金映兒手中綠笛在掌間一旋一轉後,又穩穩放回桌上。

  “你怎麼知道……”阿福還想再追問,卻被金映兒手裡綠笛給打斷。

  這一回,綠笛指向園丁郭祿與婢女玉環。

  “這對男女佳偶天成,宜於早日婚配,兩人家中方能平安順利發大財。”她說。

  一對佳偶當場雙膝落地,笑著哭喊道:“多謝綠竹娘子指示。”

  “還有嘛……婢僕間不可以大欺小,否則必遭天譴、死後惡報連連。”金映兒目光忽而大瞠,炯炯有神地看向老廚娘。“許大娘,你說如何?”

  “是是是……”許大娘臉色蒼白,連連點頭。

  站在許大娘身後的一票新僕役,全都感激地直笑著。

  此時,金映兒星眸半眯,嘴裡繼續喃喃自語著無人能懂之言語。

  忽而,她手中長笛被人使勁抓住。

  金映兒圓睜著眼,瞪向南宮嘯天。

  “大膽!”她粗喝一聲,心臟差點跳出胸口。

  “你擅闖入我娘子的身子,大膽的人是你。”南宮嘯天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閣下大權獨攬,孤孑傲然,高處不勝寒啊!”金映兒望著他的剛毅下顎,搖頭晃腦地說道。

  “胡說八道。”南宮嘯天拿起一杯茶,往金映兒臉上一潑。“妖孽速退。”

  金映兒瞪大眼,身子顫抖了幾下之後,砰地一聲昏倒於桌上。

  “夫人。”秋月怯怯上前喚道。

  “我來。”南宮嘯天側身抱起金映兒,她像個娃兒般地沉睡於他懷裡。

  他望著她巴掌圓臉,覺得她一雙古靈精怪眸子一旦合眼,模樣便變得荏稚、可憐了起來。

  只是,沒有大家閨秀會有這樣的一對眼——太野、太魯莽、太靈活、太生氣勃勃,太讓人好奇地想知道她還能再招惹出什麼。

  南宮嘯天勾唇一笑,將她擁得更緊,發現自己——

  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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