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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心靈的受創、身體的疲憊,在她的眼眶下餘留著青色的痕跡。

  那天過後,日子又往前走了一個多月。期間,龔廷山來過麗苑三次,去的卻都是雨柔的廂房。為了洪迅的事、為了雨柔的溫柔婉約……反正不會是為了她。

  殘酷的是——他如果真不理睬她,也就罷了。事實上,他還是會與她打招呼、調清,但眼睛中的冷漠及不帶任何情感的碰觸,卻只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有價碼的賣身女子。

  一句:沒有愛,兩個人終究無法長久——讓他轉變至如此。

  那一夜的溫存,只是他欲望的趨使。所有的甜蜜、所有的守護,原來都無法讓他開口說出一句承諾的話。她只是想求一份安心,即使那份安心是偽裝在欺騙的基礎上也好。

  怎料得到才剛從歡愛的迷夢中醒來,卻已墜入分離的愁雲之中。

  他猶在耳畔的甩門離去聲音,他暴怒而絕情的背影,只提醒了她一件事——她,不值得他愛。

  也許該慶倖他是個有良心的情人,沒有刻意地欺騙她。他要她,但卻不願意給她承諾。他很自私,但起碼是坦白的自私。

  葉芸依著一牆的綠色藤蔓,伸手揉著她發疼的兩鬢。也許沒睡好,也許是心緒不佳,也許是昨天帶卓夫出去看球賽時吹風受了涼,也許這些“也許”都只是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卓夫將在十天后動手術。

  她不敢想像當手術的結局是不好之時,她如何一個人去走過沒有卓夫做為支撐的歲月。她把握了每一分每一秒能和他相處的時間,用心細細地記住他臉上的每一處輪廓。她不接受不好的結局,但內心卻蘊藏著無限的恐懼啊!而始終只有她一個人……一個人

  她飄著步伐,在麗苑繞了一圈,無意識地看著一場一場的獵捕遊戲上演。

  她驚訝在她的苦已經梗上喉頭之時,她還能若無其事對著客人微笑,還能像以往那個明朗又嬌美的葉芸一樣。

  “芸姊。”雨柔站在她的廂房門口,以細軟的嗓子喚著。“進來一下,好嗎?”

  她停住了腳步,嘴角仍是淺笑著。她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避免自己因不舒服而暈厥。不,葉芸是不能倒的。走進了雨柔的廂房,她沙啞地開口,“什麼事?”

  “我這星期六請假,可以嗎?”雨柔撥了撥劉海,姿勢是柔美絕倫的。但眼中閃的卻是炫耀的光采。

  葉芸皺了皺眉。“你不是才剛休了一個月的假?不要壞了規矩。”

  “可是……他要我去臺北找他。”雨柔膩著聲音說:“就是龔廷山嘛。”

  龔廷山!葉芸微顫動著嘴角,感覺自己的心被扯成碎片。早該認清事實了,她無法停止自己隱約的希望,希望他會……在認識他之時,就該知道不要懷著希望,卻偏還是讓自己陷入了。傻啊!傻。

  自尊心強的雨柔一直在和她較勁,而她總是一笑置之不當回事。結果呢?最後的失敗者竟然是她!

  她看著雨柔掩不住媚態得意的笑。“我不管是誰,總之規矩不能壞了。”

  “可是我答應廷山了。我知道你們『曾經』很好,可是那是過去式了,對不對?”雨柔說的話字字帶刺。“你也知道那人霸道起來是很難讓人拒絕的。而且你也知道幾天不見愛人的感受嘛!芸姊,拜託嘛,我只是去兩、三天而已。”未了語句又轉為撒嬌的請求。

  葉芸閉了閉眼,讓眼中的痛苦不那麼的明顯。再張開眼時,她又是那個八面玲瓏的葉芸。“你已經休了一個月的假,我很難再放你假。真那麼想念,就叫他下來。”

  雖然那只會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巴。葉芸舉起手揉揉發暈的頭。

  “不過是休三天,你只是不想讓我們兩個在一起。廷山他說……”

  “雨柔。”一個穩沉的男聲出現在她們身後。“麗苑有麗苑的規矩,不願意遵守,你該知道怎麼做。”

  “正傑。”葉芸回頭,見到他的喜悅及鬆懈感幾乎讓她想哭泣。關正傑回來。

  “傑哥。”雨柔僵硬地喚了聲,嬌美的臉龐沒有表情。除了葉芸外,關正傑對其他女人反正是不屑一顧——她嘗試過,不只一次。

  “麗苑的經理是葉芸,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看出葉芸的不適,他移動著優雅的身軀,走到她身旁扶住了她。

  “為什麼是她?”雨柔偏著頭倔強地問。她有能力擔當經理,也有足夠的魅力可以吸引男人啊。龔廷山不就迷上她了嗎?那些什麼作證不作證,只是要她去臺北的理由,不是嗎?

  他搖搖頭阻止葉芸開口說話,鷹般的神秘眼眸閃著內斂的光。“因為她有足夠的氣度容忍,某些人則沒有。”

  葉芸沒有回頭看雨柔的表情,她只是無力地任由他扶著自己走出廂房。她抬頭對關正傑笑了笑。“你回來真好。”

  “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不疾不徐的語調伴著他有力的扶持走向大門。“我送你回去。你蒼白得不像個人。”

  “我很好。”葉芸咬著唇,怕自己想流淚的情緒控制不住。

  最苦難時,關正傑總是最適時出現的那個人。從以前到現在——不曾改變。

  走入停車場,關正傑對車旁等候的林義翔點了點頭,打開了後車門,與她並排坐下。

  關正傑捏了下她憔悴的臉頰。“這樣叫好?”

  “你快要像童話中的白馬王子一樣了,只是你解救的不是一個公主,而是落難的我。”她苦笑。

  他朝司機點了點頭。“到葉芸家。”

  “你不用這麼光明正大的送你蹺班的經理回家。”她試著說笑。

  “我不放心你。還有,我想看看卓夫。”

  “謝謝。”她握住了他的手,很誠摯。

  在正常的定義下,在國外開設賭場、在國內併吞勢弱公司的關正傑不足以稱為好人,他解決仇人的方式也絕對不光明。但對她而言,他卻是個恩人。

  “謝什麼?謝我讓你陷入麗苑這種地方,一陷三年嗎?”他回握著她的手。

  “是我自願的。三年前,你毫無所求地幫了我、訓練我熟悉一切環境,還買下了麗苑,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你可以離開那個環境的。”

  “三年前,你無息借貸的提議,我沒有接受。三年後,我更不會接受。你幫我的已經太多了。”關正傑當初並不想讓她入風月場所,是她自己不想欠他太多,才毅然走入麗苑的。

  “固執的女人。”他輕敲著她的頭。“話說回來,你也幫了我不少忙。當初買下麗苑,也是為了有個能得到一些私下情報的地方,沒想到你把它打點得有聲有色,來往的政、商慕名而來,酒酣耳熱之餘,不少政治動態、商業細節的消息不就是這樣得來的嗎?”

  葉芸搖搖頭,不敢居任何功。麗苑是個小型的情報站——在醇酒與女人間,口風松了,是件常事。她知道關正傑總是從麗苑的消息中提前洞燭了許多先機。所以,至今沒有人能威脅他在黑白兩道間的地位。

  “你和那個龔廷山,散了嗎?”他突然問道。

  “散了。”因為她愚蠢、奢望的一句話。

  “卓夫的手術不是他穿針引線的嗎?”

  “有沒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呢?”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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