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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白玉相在口中不停地念著咒語,額上卻已不敵地泌出豆大汗水,肺部像被人捅入一刀似的狂痛著。她的封印完全無法擋住黑嘯天的魔焰!雙手呈拈花狀,她嘗試著隱身或者移形,然則那層層逼近的火焰,已經將她的封印灼出一道洞,她忙著護住體膚的完整,哪有空閒一心多用——

  這火一燒,燒盡的可會是她的法力啊!

  “嘯天,住手。”黑玄之出聲阻止。

  “她害了芙蓉。”黑嘯天雙瞳太灼熱,成了一種讓人無法逼視的金燦之光。

  “解鈴還需系鈴人!”

  黑玄之的話成功地揮去黑嘯天腦中的復仇迷霧,他大掌一揮,收回焰火——白玉相的頭髮也在瞬間短縮了三、四寸。

  “解法呢?”黑嘯天威嚇地眯起眼,逼聲問道。

  “我答應過芙蓉不說,若開了口,她的災難會提前!你可以問芙蓉,兩種解法,她都清楚。”白玉相側過頭,不動聲色地扯謊,她沒蠢笨到去碰觸黑嘯天的怒氣。

  黑嘯天低頭看著芙蓉,整顆心酸苦地想狂喊出聲!她連昏睡間都緊蹙著眉,這些年她究竟受了多少的驚懼啊!

  肉腐為泥、體爛如屍——光是聽聞,他的堅強就裂出一道縫,況且是即將面臨到一切的她!

  不怪她以往的避若蛇蠍、不怪她過去的惡言相對、不埋怨她未曾把真相說出口,可他——

  心疼她獨自一人受的苦啊!

  黑嘯天驟然低頭埋入她的頸間,用她冰涼的肌膚平撫眼眶裡的熱氣。

  “為什麼讓芙蓉去練那種術法?”黑玄之一反常態地嚴肅著表情,咄咄逼問。

  “我事前並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

  “每一冊巫咒書皆會有術法相克相生之說明。”黑玄之追問道。

  “那本沒有。”白玉相秀雅的臉覆著一層冰霜。

  “你敢說沒有!”

  黑嘯天的牙根咬磨出聲,雙手隱約冒著熱煙,若不是他望著芙蓉時尚有一絲人性表情,他的眉目間而今只似噬血之魔。

  黑玄之拍拍徒弟的手臂,行步擋在他與白玉相之間。

  “你讓一個孩子去修習一種未曾寫明相克相生法的巫術,如果練成之後,她成了厲鬼、成了噬人魔,那豈不毀了她!”黑玄之指責著,臉貌上盡是不解:“你知道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嗎?”

  “我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不問她對我做了什麼?”

  白玉相尖聲說道,突而拿出手絹捂住雙唇,彎身拼命地重咳出聲,嘔出兩口黑血。

  “芙蓉丫頭只是一個對你唯命是從的小徒弟,她能對你做什麼!”看來報應已經走到了白玉相身上。

  “我不稀罕她的唯命是從。”她要的只是那唯一的命。

  “我要毀了你是輕而易舉之事。”黑嘯天陰沉地開口。

  “毀了我,你的芙蓉便要痛苦生生世世。”白玉相冷笑。

  “滾!”

  黑嘯天一撤袖,白玉相竟來不及防備,整個人旋即被一陣紫黑颶風卷離此地。

  “你守著芙蓉,我上淩天閣去查。”黑玄之說道。每一族的術法,新舊與否,都會在施行之時主動感應入其間。

  “沒問題嗎?”黑嘯天沉聲問道。

  “我是沒法子跟你一樣毫髮無傷地通過淩天閣的十八道法咒,不過,總還不至於成了光頭回來。”黑玄之抬頭挺胸又挑了挑眉,臉上卻毫無玩笑神色。

  “謝師父。”黑嘯天的唇邊帶著一抹感激。

  “謝什麼!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還想聽媳婦叫我爹,想聽孫子叫我爺哩。”黑玄之故作輕鬆地說畢,馬上將自己罩身在移形法咒中。“別逼問她什麼解法了,我想這丫頭是斷然不會說出口的。好好照顧她!等師父的好消息吧!”

  黑嘯天看著師父消失在空中,眉頭不期然地一擰,她的夢境全數傳送到他的意識裡——

  那是人嗎?

  那團染著腥血的肉塊讓他全身猛然一震!

  那是她未來的樣子嗎?

  他的指尖冰冷了,深邃的眼眸鎖著她痛苦不堪的神情。

  懷裡的她流著淚水,害怕得全身發抖,並不停地往他的懷裡鑽去。

  黑嘯天打橫抱起她,在法咒中移形,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兩人早已回到他所居住的石穴之中。

  白芙蓉呻吟了一聲,頭頸才沾上冰徹的石枕,她立刻驚醒了過來。

  “不——”她哽咽地哭泣著,仍末從夢魘裡回復清醒。

  “沒事了。”他坐上床緣,將她的頭頸摟在胸腹之間。

  “我怕……”她咬著唇卻止不住抽噎,小手揉著紅腫的雙眼柔弱地倚著他,像似懷褓間的嬰孩。

  黑嘯天拍撫著她的後背,臉上的神色極其荏厲——不該饒了那個老女人!

  他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珠:“放心,我不會讓你變成那樣的。”

  “你……都知道了!”

  師父全告訴他了!

  白芙蓉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被抽換成冰雪,原就雪白的容顏,此時全無人色。

  她的下顎被挑起,水汪汪的大眼被迫迎向他莫測高深的紅瞳。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不想讓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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