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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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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眼迷蒙間,屋內成片喜氣的紅色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狼狽地扶著床緣站起身,抬頭望向銅鏡中那個披頭散髮、面容慘澹的女子她不要讓嘯天哥哥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僵硬的手指輕觸著及肩的發,若再使用一次移形法逃離這裡,她的法力將會全數用盡。 屆時,除了這一身因為絕豔而帶來的醜惡之身,她將成為一無所有之人。 睜著無神的雙眼,一道無力的聲音朗誦起咒語…… 黑嘯天向前跨走一步,大掌輕觸門扉上的「囍」字,冷唇邊的笑意是溫和的。 只有他自己能察覺到手掌下的肌肉是微顫的,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肌肉底下的血液是如何沸騰著。 盼著、等著十多年,他從小呵護在手中的芙蓉即將成為他的妻哪! 他是多麼想知道當他的手掌真實地擁住她時,她仰望的小臉會是多麼嬌豔。 這樣簡單的婚禮是委屈他心目中的珍寶了,但允許了芙蓉的四對夫婦朋友一同站在紅燭前觀看他們拜堂,也已經足夠寬宏大量了—— 他的芙蓉著上新嫁娘紅裳的喜嗔羞赧,該是只有他能瞧見的! 黑嘯天的美麗紅瞳往門扇一掃,大門緩緩地打開。 桌幾上的一對龍鳳大紅燭映出一屋子喜氣與一室的寂然,除了燭火燃燒時的吱剝聲,這裡安靜得連人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她呢? 黑嘯天向前一跨,臉色鐵青地瞪著空蕩蕩的床楊,紅鸞被上沒有她的身影! 那刺繡精美的紅蓋頭被無情地拋棄在圓桌之上! 他胸口一慟,怒眼一掃,屋內所有的家具擺設全都淩空而飛起—— 沒有她! 桌下、櫥裡、屏風之後,任何可以藏匿她的地方全都被掀開來,細碎家用晶掉落一地…… 他,感應不到她的氣息! 大掌一揮,所有的家具全都在轟然巨響之後落回原地。 下知何時泌出的汗濕了他的身後衣衫,紅蟒袍染了水氣,那陰暗的紅看來竟像詛咒人的黑血。 芙蓉不可能消失! 他眯起鷹隼般的利眼,全身罩在一層寒意之間。 甫在兩天前施法耗盡全身氣力的她,應該!絕對!沒有法子遁身逃離這個地方! 除非—— 她寧可舍盡全身最後的一點法力也要逃走! 黑嘯天聽見自己的牙關在極度忿怒時所發出的咬磨聲,他聽見自己胸口上怒氣翻騰的粗重呼息聲,他甚至聽見自己體內悲痛血液所發出的哀鳴聲。 多麼破釜沉舟的決心哪! 「為什麼?!」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嘶吼狂喊,數不清的怒嘯在屋內不斷迴響著。 陡然扯去頭上甫束起不久的髮髻,滿肩的烏髮強調了他陰柔五官上的焚恨之火。 他走近紅色床楊,拾起那絲她遺留下的發—— 巫鹹族的發長代表了法力,而這寸髮絲代表了她曾經長及腰臀的烏絲,而今只成了勉強及耳的長度! 她舍去了所有法力,成了一名只能靠著符咒鎮壓三流鬼物的尋常巫女——只為了逃離他! 「芙蓉,我負過你嗎?為什麼這麼待我!」 火紅的一雙利眼進出紅亮,被他的目光所掃到的東西全都灰飛湮滅在火苗之間。 綠竹屋頓時燃成火窟…… 那火,燒盡了屋內所能焚燒的一切,卻沾不上他的衣角半分。 熊熊火光之間,他眼中的恨比殺人的火焰更加驚人! 他頭頸間用法力所禁錮住的魔發,在一次眨眼間霍然變長——變長——變長那黑瀑般的發曳了一地,卻仍無止盡地蔓延著…… 他是巫魔,巫咸國法力最驚人的男子! 「聰慧如你,怎麼會不知道愛有多深,那恨就更是加倍地沉?」 他的唇瓣末掀半分,但那警告的話語卻毫無疑問地會落入白芙蓉一人的耳中,不論她逃得有多遠。 「你從沒有給過我一個理由,說明你一再遁逃是為何因。而今你竟連逃離我的法力都已全數用盡,你還能如何逃?你太傻了,芙蓉,你不該把一株毫無自保能力的牡丹放入烈焰之間!我怎麼會放了你?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妻!」 沒人知道黑嘯天在這些話語中用了多大的怒氣—— 除了逃至它方,卻被他的嘯吼震耳至昏厥的白芙蓉…… 「……連逃離我的法力都已全數用盡,你還能如何逃?你太傻了,芙蓉。你不該把一株毫無自保能力的牡丹放入烈焰之間……」 「救……命……」 白芙蓉伸手捂住耳朵,徒勞無功地想擋住黑嘯天那一聲聲刺入腦中的魔音。 那聲音針紮刀割似的從耳朵鑽入她的五臟六腑裡,戳得她整個人疼痛到無法站立。 她身上那本就薄弱的封印在瞬間破碎,一身紅衣的她摔入一處樹叢裡。 「我怎麼會放了你?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妻!」 他的痛苦透過魔音,源源不斷地擊入她早已痛到直不起身的軀體裡。她低嗚了一聲,雙眼一閉,整個人昏厭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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