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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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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怎麼做,你才會不怕我?”他問。 “我不怕你。” “不怕我?” 他才朝她俯近,她的身子立刻往榻身一縮以避開他。 “你說謊。”他的表情沉了下去。 “我不怕你,但你的力量卻會輕易地置我於死地。我怕的是死而責任未了,我答應大家要帶鼎回去的……”這一串話,說得她又是一陣氣喘吁吁。 “我不管你答應了誰!也不管你為什麼要帶走那座鼎!” 他快手扶超她的身子,讓她的臉頰靠著他的肩,他的手輕柔如羽地拍撫著她的背,以利她的呼息。他粗嗄地低問道: “我只要知道,如果我試著控制我的力量,你就不怕我?” “我沒怕過。” 她感到他的身子一緊,沒見著的是他深峻的輪廓泛上一層喜色,而那低睨著她的眼眸盡是狂喜。 “我會試著控制,但我要你一句保證——保證你絕不離開。”他的唇忍不住拂過她白玉一般的耳廓。細緻如瓷的她,該被呵捧在他的手中! “在我拿到鼎之前,我不會離開……”她垂下眼,在心痛這毛病仍困擾著她之際,他沉沉的嗓音彷若催著她入眠。 他握緊拳,十指的指節僨張隆起一如崢嶸巨石。 片刻,就在秋楓兒以為自己已然沉睡之際,耳邊卻清楚地聽見他命令的聲音: “我可以給你鼎,但是,你得心甘情願成為我的人,一輩子不棄不離。那麼,我會雙手將鼎奉上!” 門後,偷偷竊聽的江灩灩嫉紅了一雙眼。 *** 何謂心甘情願? 何謂不棄不離? 秋楓兒觀察著柳絲絲細心為莫騰布箸擺杯的舉動,想著這總有幾分膽怯的弱女子,在他身邊也待了十年了! 這就是他所謂的心甘情願?不棄不離? 但,一輩子又算是什麼? 由生到死的相伴? 她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他該知道她一拿到鼎就需要離開的…… 這暴戾的魯男子竟要她作出承諾? 該盡的責任與一輩子的承諾,孰輕熟重? 莫騰沒逼她,只是在撂下話的隔日,便將她帶上了回“家”的路。他說,鼎已經在她陷入昏沉之時,被馬車運到了他慣居的石宅裡。 她,別無選擇。 秋楓兒的眼對上他總是燃著火的闐眸,沒有回應他總是激烈的凝視,她的視線滑落他不馴的濃眉、高大的隆鼻,及那張巨斧劈鑿出的分明頰顎。 他像火——可以燒盡一切! 但,她平靜的心湖仍平靜,秋楓兒淡淡地決定讓一切順其自然。 “心甘情願”這種略帶雀躍的情緒,她或者一輩子都不會擁有,但她至少會試著接受眼前他為她做的一切—— 殘忍的一切。 奢華大屋內兩處相對而立的食幾之上,佈滿珍食奇饌。 不提那雕工精美的金盞銀盤有多讓人驚豔,光是飄入鼻間的那股子食物香氣,就夠讓常人食欲大開了。 秋楓兒看著眼前那道完整無缺的酥烤乳豬,她頭兒一撇便移開了視線。拿起一盅柳絲絲為她熱的養心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姑娘,你一定得試試這魚,這魚是爺讓這間旅棧的人從天山那兒送來的,還活蹦亂跳時便下了鍋……”江灩灩不停地叨絮著,拼命將那尾樣貌仍栩栩如生的涪蒸魚送到她面前。 秋楓兒擰著眉,再抿了口溫茶咽下,胸腹間作惡的衝動——那魚有淺微道行,因此魂魄仍在餐菜上呼叫著,而它在熱鍋間一寸寸淩遲而亡的苦,也就朝著她直撲而來。 萬物的相生相滅本是一種循環,本該習慣,無奈現在是她感應力最強的秋季。 “不喜歡?” 莫騰沒忽略她眼中閃過的一絲為難,一揮手讓江灩灩撤下她面前的所有菜色。 “這樣的菜色,秋姑娘怎麼會不喜歡!”江灩灩邊收拾,邊掩嘴驚呼。“要是我,不知有多歡心呢!” 那日蓄意向爺告白之後,竟沒人再提起過一回!秋姑娘仍是座上嬌客,而她仍是婢女一名。江灩灩唇邊的笑不自然了起來。 “想吃些什麼,我讓她們吩附廚子去。” 莫騰起身,高壯的身子才走到秋楓兒身邊,便擋去了她眼前泰半的燭光。 他皺眉看著她削弱的下巴。這幾日,她僅以大夫開的方子照三餐飲用,最多是多喝幾碗薄粥。她沒抱怨,他卻不舍。 “我吃果子就夠了。”她輕聲答道,拿起一隻放在金缽間的柿子。 “你在和我賭氣嗎?” 莫騰的怒氣旋起,大掌一把奪去那顆柿子,砸成爛泥一片。 “我不會為了誰而餓壞自己。”她起身繞過他身邊,想收拾那一地的果泥。浪費了。 “那為什麼不吃飯?”他一反手勾上她的腰,將她勒緊在他的身側,不讓她去碰那東西。 “這些菜色,可是爺特別為你做的。”江灩灩加油添醋了一句。 “把這一地爛東西給我收拾乾淨!收完後全都給我滾出去!”莫騰狠狠地看了江濫濫一眼,他下需要別人來提醒他的好心全是驢肝肺。 江灩灩悻悻然地閉上嘴,在柳絲絲的催促下離開。 “而你——” 莫騰火戾的眼瞪上秋楓兒,又被她的淡然勾起一波怒氣。 “你最好給我一個不吃東西的理由!”忍著怒氣的拳頭不停發出啪地聲響。 “我沒讓你去做這些菜。”秋楓兒仰頭對他說道。身量修長的她僅能構著他的肩頭,自然也就沒費事去掙扎想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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