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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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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騰命令一起,黑色駿馬便在馬夫的駕控下快速地奔馳。 將她安頓在他的膝上,他打開窗戶,讓廂內的空氣流通。 這輛車廂為了配合他的高大體形及容納江灩灩和柳絲絲,原較之一般的馬車來得寬敞許多。但他卻沒讓她有離開他一寸的機會! 儘管秋楓兒正將自己縮成一團,卻無法不在他的蓄意接近中不碰到他,更無法不去看到他身後正在成形的鬼影幢幢! 他伸手想撫摸她的臉頰。 「別碰我。」她側身閃過那突然撲到他身邊的黑影—— 是那頭緊追不捨的巨型犬躍, 她徒勞無功地撫住臉面,犬妖閃著藍光的詭眼卻一再地逼近。 「我就這麼讓你厭惡?我偏要碰你!」由不得她逃開,他將她整個兒往心坎裡抱。 「你身旁有鬼……」她低嗚著,閉上眼卻仍是看見…… 「別找藉口!我身上的鬼不會犯到你身上!」他臉色一青,硬是不信邪地將她抱得更緊。 「走開……」她慘叫了一聲,在他還沒感到什麼異狀之際,她的手已經被抓出了一道血痕。 吼!犬妖嚎叫了一聲,染了血的利牙更顯貪婪…… 「走開!」一見她的狀況不對,他發瘋地伸手在馬車中胡亂揮打。「全滾開!誰都不許動她!」 血的味道、她飄忽的魂魄、及莫騰的陰氣,召來了更多無以名之的妖魔——妖魔們知道她能聽見看見,也就更毫不遮掩地逼近! 「啊——」 一隻半人半獸的妖怪緊勒住秋楓兒的頸子,她勉強從被掐住的喉嚨裡出聲說道:「拿……我腰間錦帕裡有顆續命丸和錦囊……」 莫騰情急之下用力扯開她的腰帶,卻也不慎拉松了她的衣裳——雪白的絲縷和她的肌膚,竟是不分軒輊的白淨。 他鎮住心神,撕開錦帕,把一顆藥丸喂入她口中。 鬼怪們以為那藥丸或有神力,全都砰地一聲跳離了車廂! 秋楓兒長吐了一口氣,緊握成拳的十指緩緩地鬆開。心脈暫時是護住了! 她掐著拳頭,心頭仍揪結著。 邪惡的濁氣仍然蠢蠢欲動著,她現在只是一個少了魂魄的人,鬼怪們無需退避。 看來白芙蓉給的救命法寶今夜是全得用盡了。度得過一時,便是一時。 「把錦囊拉開。」她張開眼看著他。 莫騰先將她仔細用披風包裹之後,才依言而行。以為繡工精美的錦囊必是她心愛之物,——他粗大的手指費勁地解著錦囊上的七色絲線,不忍損壞一絲——線。 「直接扯開。」她急促地看了一眼車窗上那已露出尖角的鬼頭! 莫騰雙掌一使力,錦囊頓成碎布幾片—— 一塊指甲片大小的血紅菱形玉呈露在他錯縱複雜的掌紋之上。 「放到我手上。」 她說,他做。 紅菱玉一接觸到她的肌膚,乍然激射出一道烈焰般的紅彩,那烈日一般的光線,刺目地讓兩人都緊緊閉上了眼。 莫騰低頭彎身用自己的全身捍衛她,只怕她被這道光線所傷。 「沒事了。」 他聽見她這樣開口後,連忙睜開眼—— 但她已暈厥。 她,是誰? 莫騰就著窗外照入的月色,望著那塊不知何時鑲上她額間的紅菱玉。 *** 「還不快將炭火再燒熱一些,要是凍壞了這位姑娘,看爺不把你卸成八塊!」 江灩灩用她又高又亮的嗓音說道,眼睛卻不曾離開榻上的白衣姑娘—— 爺,從不近女色的…… 「照顧這姑娘,你就沒分嗎?」柳絲絲小聲回嘴道。自小和江灩灩一塊兒服侍爺,她近來卻總是以爺的妻自居。 「我哪敢得罪爺的貴客哪,我不正在為她拭汗嗎?我沒忘了自己的身分,倒是你恃寵而驕,一張嘴愈來愈刁。」江灩灩不饒人的嘴沒停過,拿著絲帕的手也不自覺地用力了幾分。 秋楓兒不安地擰了下眉。 「哎呀,她動了眉,可是要醒了……」江灩灩帶著妒意望著白衣姑娘額上的紅玉。真不知道那玉是怎麼弄上去的,如果自己也能鑲上一塊,必然也是這麼貴氣又嬌媚。 秋楓兒側過頭,想避開額頰上那讓人不適的碰觸。 「姑娘不舒服嗎?要不要喝些熱水?」江灩灩的聲音轉為諂媚的溫柔,桃紅衣袖在她面前晃動。 秋楓兒伸手揮開身上柔軟的絲被,讓沁涼的空氣貼上肌膚背脊。 她輕喟出一口氣,緩緩地揚起眸—— 兩名女子一穿桃紅衣、一著水裳,皆帶著笑容隨侍在床楊邊。 「姑娘總算是醒了,我可是為您擔足了心呢。」江灩灩親熱地上前想扶她起身。 「我自個兒能起來。」秋楓兒拒絕了她的扶持,慢慢扶著石牆坐起身。 無怪乎這兩位姑娘在屋內還披著斗篷,無怪乎屋內有著一股寒氣—— 這石壁、石椅、石幾、石床,盡無一物是積暖的材質。 自己現在是在莫騰的石屋裡吧! 「啊,你一定是在找爺,爺要是聽到你醒來,不知有多開心呢!」江灩灩回頭,十分自然地指使柳絲絲:「還不快去通知爺。」 「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柳絲絲輕聲問著她。 「有水嗎?」秋楓兒輕咳了幾聲,只覺喉嚨乾澀得緊。 「瞧我一高興就什麼都忘了。」江灩灩快步走到石桌邊,擺出忙碌樣子的同時,還不忘丟了句:「你還不快去叫爺,當心又惹爺不開心。」 柳絲絲朝白衣姑娘點點頭,轉身便離開。自己與江灩灩計較什麼呢?江灩灩再怎麼趾高氣昂,終究也只是一個下人。 白衣姑娘的氣質,才是天生主子樣! 「姑娘,我叫江灩灩,跟在爺身邊已經十年了。小心茶燙口。」江灩灩遞上一杯熱氣直冒的茶。 「有涼水嗎?」秋楓兒並未接過那杯水。 江灩灩愣了下,嬌顏上閃過一絲怒氣。 「姑娘稍等。」再開口,唇邊的笑意已是勉強。 秋楓兒看著她踩著重步走到門邊,心中不期然卻聽到幾句抱怨。 ——真難伺候!這種天氣還喝涼水,最好再病上一場! 渾然不知一隻小蜘蛛正落在她秀髮間的江灩灩,在心中直犯嘀咕。 江姑娘不高興又何必硬擺出笑容?秋楓兒坐直身子,正以指尖梳攏著自己的長髮時,江灩灩又踱回到了屋子裡。 「姑娘,水來了。」江灩灩的杏眸笑眯眯地看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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