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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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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不要緊吧?」杜少君發抖地問道。 「頂多員青臉腫而已,我們這兩條命還得顧啊!」杜雲鵬手掌一撐,再度起身想往小屋的方向跑。 然則,他一起身,一道冷冽的氣息就朝他的臉龐直撲而來。 杜雲鵬黝黑的眼碰上」對閃著銀光的眸。 「鬼啊!」杜雲鵬再度嗚吼出聲,聲震三百里。 「不用叫了,鬼都知道了。」楚冰瞪著他的臉說道。 幽幽冷冷的女聲直竄入父女的耳間,那股子冷颼颼的氣息讓人毛髮直豎。 「你是鬼!」杜雲鵬連忙把社少君藏到自己身後,捉起胸口的一堆符紙滿天亂灑。 「我不是。」楚冰撇頭,玄黑衣的身子往旁邊一飄,避開那些黃黃的紙張。 「你——你走路用飄的,還說自己不是鬼!」他大吼。 「人會游泳,就是魚嗎?」楚冰勾起唇角,陰森地笑著。 烏雲,遠去了月光。 闡黑的林間,只剩下小屋彼端的微光——林內的兩個人於是半罩在陰影之中。 「這是哪裡?」楚冰問道,薄弱的身子晃動了下。 少了那一絲魂魄,她容易累,也失去了一些能力——譬如她的方向感。 「這是人住的地方,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杜雲鵬踉蹌地推著女兒往後,不能讓女兒有一個顧不了她的爹。 他勇敢地睜大著眼看著女鬼,平日慣念的那些咒語咕嚕咕嚕地溜出嘴來。 「別念了。」楚冰皺起了眉,在這片樹林轉了一整天,她人很不舒服。 咒語有效,杜雲鵬信心大增地放大了音量——激動的雙手在空中飛舞一通—— 嘿!原來屈原先生寫的九歌當具有神效哩! 杜少君悄悄地探出頭來,崇拜地看著爹慷慨激昂地開始比劃著他自成一格的手印。 杜雲鵬拉過了杜少君,父女倆手連手、心連心地來個除魔大合唱。 「吵死了。」楚冰一甩手,讓袖底的冷風直甩到他們身上。 「哎喲!!」杜雲鵬抱著女兒,全身抽起一陣陣的痛。 「她使妖法。」杜少君小聲說道。 「你們兩個太吵了。」楚冰晃到他們面前。 「鬼」他指著她的鼻子大叫,口水在嘴中打轉著,考慮著要不要吐她一口。 誰誰誰的誰誰誰不是說過,口水可以驅鬼嗎? 「鬼在你們兩個後頭流口水。」楚冰瞪著他們身後的百年樹妖,手一揮,喝走了它。 杜雲鵬驚跳起身,慌亂地抱著女兒往旁邊跳了好幾步。 「哪裡有鬼?哪裡有?」他大叫出聲,努力要裝出一副英雄好男兒的氣魄。「君兒,你別怕!有爹保護你。」 「你一腳踩到了別人的墳頭,最好還是別抱著你女兒一塊造孽。」楚冰場起冷冽的眉眼一臉的寒意與不耐煩。 「踩到別人的墳,」杜雲鵬的氣憋在胸口,吐也不是,吸也不是平素端正的儒雅臉孔於是一陣青一陣白。 他的腳板想向前,卻深怕再度踩著了哪一墳古屍的門戶。 是故,腳掌便停在半空中,身子搖搖晃晃地無法靜止。 「爹——」杜少君見狀,擔心地大叫著:「你沒事吧?你不會中邪了吧?」 專心平衡身體的他,沒有回答。 「回神啊,杜雲鵬!」小掌很扎實地給了爹一個巴掌。 「哎喲——你要謀殺親爹嗎!」杜雲鵬慘叫一聲,扶住自己差點被打飛出去的下顎,並在不知不覺間放下了抽搐的腳掌。 「你沒事就好!」杜少君拍拍胸口,小手仍牢牢地拉著爹的衣袖。 「半夜別在林中閑晃,這個地方以前是墓地。」楚冰看著空氣中飄浮的青綠色磷火,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恐懼。 「幽都」處處都是這種景象——不足為奇。 杜少君一聽,大眼中立刻水氣汪汪。 「爹她老是嚇人!」 「君兒,我們父女倆今天一定是太累了,所以產生了幻覺。其實我們什麼都沒看見,對不對?」杜雲鵬揚起一個勉強的微笑對女兒說道。 看不見! 他什麼都看不見! 「嗯。」杜少君點頭,爹說沒有就是沒有。 這林子裡的空氣真好」杜雲鵬目不斜視地快步向前。 「你吸了一口肺病鬼吐出來的廢氣,沒感到胸口一涼嗎?」楚冰跟在他的身側,風涼話似地說道。 這男人真奇怪,跟她這一路上碰到的人都不同——至少他沒有嚇得屁滾尿流。 她決定要從他身上問出通往京城的路。 「今晚的月色真美——」杜雲鵬笑得有些僵了,手上的雞皮疙瘩則不曾止歇過。 「你的頭頂上正飄過一隻斷頭的夜梟魂魄,哪裡美了?楚冰接話道。 杜少君嚇得搶住了耳朵,杜雲鵬則一路飛奔沖向小木屋。 當門外的大燈籠照亮了他們父女時——他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 黑暗總是讓人恐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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