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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爹說你們不是夫妻。」李晴容瞪著他們緊緊交握的手。

  「我們的關係又豈是一對龍鳳臘燭可以抹滅的。」杜雲鵬用一種柔情的眼神看著楚冰。

  「你們不是夫妻。」李晴容要的只是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不是夫妻又有何妨呢?」杜雲鵬低頭對著楚冰一笑,在眾人的側目中把她攬在自己身旁。那愛憐至極的表情是所有人都無法否認的深情。

  楚冰抿唇一笑,澄澄淨淨地,一如新雪——微冷,但晶瑩美麗。

  「你好美。」杜雲鵬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說,手指碰觸著她睫毛上的雪花,喜歡看她眨著雙眼時像孩子一樣的天真神情。

  「你覺得美就好。」她一如往常地偎入他胸前,呼吸著他身上能讓她安心的氣息。

  李萬章咬牙切齒地摒退所有在中庭的婢女,氣這兩人公然讓他難堪。

  「快一點!」李萬章擋在他們前方,不讓他們有更多親密依偎的時刻。

  「我去了。」楚冰仰首對杜雲鵬說道。

  「我會在這看著你——一直看著你。」他凝視著她,沉穩說道。

  她松了手勁,他放開了她,纏綿繾綣的兩處肌膚於是分離。

  第一次,楚冰覺得有些冷。

  李萬章揮手讓李晴容拿著一隻龍鳳紅岫走到她面前。

  「新娘蓋蓋頭。」李晴容的臉上有著一絲興奮——只要楚冰成了李家的新娘,那麼杜雲鵬成為李家的女婿亦不無可能!

  「我不需要這種東西。」楚冰蹙了下眉,手掌一揮,把紅色帕巾揮到地上

  潔白的雪地上一如染上一攤鮮血。

  「隨便你!」李萬章粗暴地吆喝著她,氣呼呼地走到琉璃塔裡。

  楚冰跟在他身後,漫步進入塔中——

  滿室喜氣洋洋的紅,一方桌幾,幾盤鮮果,一位長者嚴肅著臉孔站在前方。

  「怎麼一點禮節都不懂,連蓋頭都沒蓋。」李泰然的白髮蟠蟠之下,有一雙如烏鴉般的深黑瞳孔。

  「伯父,你就快點行禮就是了。」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的李萬章催促地說道——幸好,他沒有宴請任何賓客。

  李泰然走到祖宗牌位前,將塔內外的人全都看了一遍——都到齊了。很好——

  「獻果給祖先。」李泰然朗聲說道。

  一拜天地。」李萬章大搖大擺地走到楚冰身邊,卻被她周身的寒意逼得向旁退了一大步。

  「二拜高堂。」烏木的神位與楚冰冷眼相望著——她聽到了那些祖先們的呐喊。

  「夫妻交拜。」塔外的杜雲鵬望著她冰雕般的精緻側臉,心中沉吟著——

  隔著一段距離外看她,她竟又像是一個與他完全無關的人,雖然,隱約的心痛證明了那份感情確實曾經存在過。

  楚冰漠然地將這些儀式逐一完成。

  「送入洞房。」李泰然用眼神示意李晴容上前撐扶。

  「結束了嗎?」楚冰冷誚地瞪了李萬章一眼,甩開李晴容的手。

  「你已經是我李府的人了。」李萬章趾高氣揚地看了杜雲鵬一眼,卻因為沒看到任何嫉妒的神情而慍怒了起來。

  「鼎呢?」楚冰直截了當地問道。

  「當然還在這裡頭,就待稟報祖先後就可以移動。」李萬章轉頭向李泰然說道:「伯父請——」

  李泰然執起一柱香,煞有介事地在口中喃喃自語了一番。

  楚冰看了老人一眼,這人有幾分奇怪他似乎沒有人的體慍。懶得猜疑太多,她只是沒有表情地站在原地,卻沒有再看杜雲鵬一眼。

  杜雲鵬望著她總嫌清瘦的背景。他明白,她是很認真地在遺忘。

  他沒有辦法做到如她的事不關己,因為他會擔心,怕有任何危險乍然傷了她;因為他知道時間不多了,怕未來的某一日他會忘了她的容顏;因為他還來不及提筆劃下她的微笑——他不自覺地上前,走入了塔中。

  塔外的天空響起烏鴉的叫聲,李萬章興奮地雙眼發亮。他的朝代,快到了!

  李泰然念完了一整串咒語,他走到櫥櫃邊,拉開了櫃門——

  青銅色的鼎,矗立在黑布之上,呈露出一種潛藏了千百年的古老光采。

  「李家祖傳之古鼎啊,今日李家長媳因故必須移動此鼎,我於此見證兩人的婚禮已成,請您由著李家長媳的心意到您另一個棲身之處。」李泰然燃起一爐薰香,喃喃低語著。

  李萬章懷疑地看了李泰然一眼,老覺得伯父今天的腰挺得太直了一點。

  「確定要把鼎移出此塔嗎?」李泰然看了楚冰一眼。

  楚冰點頭,目光膠著在鼎座之上。

  「萬章,你站到這裡來。」李泰然從黑布下拿出一把匕首。

  杜雲鵬一見到匕首,又上前了一步,準備隨時為她擋去所有危險。

  「那不關我的事!」李萬章奸詐地一笑,目光注杜雲鵬臉上瞄了一圈。

  「接下來要做什麼?」楚冰冷冷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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