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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你有委屈,我難道就沒有嗎?我覺得自己像個任由你耍弄的笨蛋!”秋芸芸奮力想撞開他的胸膛,卻被他的手腕牢牢制服著。

  他是個男人,兩人力氣相差懸殊哪!

  “我很好騙!騙我很有趣吧?你的臉不像個女人——我就告訴我自己,你長成這副德性已經夠慘了,我怎能再嫌棄你!你的身量、身材嚇死人——我只想著怎麼幫著你、護著你,別讓那些難聽話傷害你!你帶孩子回來,那些三姑六婆私底下說出來的話,連老天爺都想掩耳朵不聽的,而我還費心為你辯解,就差沒撲上去和人家打架!而那些我認定的事實居然都是謊言!”她氣急攻心,光裸的腳尖使勁踹上他的小腿,卻徒勞弄痛了自己。

  她含著眼淚,硬是想扯出自己的手腕,卻只能咬著牙忍住手腕掙扭的痛楚。不忍見到她難受的表情,慕子瑄默然鬆開了手,秋芸芸忿恨的拳頭隨即擊上他的胸肩。

  他站在原地任由她飽含怒氣的拳廝殺著——他怎麼希望一個被騙了十七年的人,一轉眼就讓怒氣灰飛煙滅呢?

  “你可以告訴我真相啊!”在她發紅的拳頭再也施不出任何力氣時,她倚著石壁輕喘著氣。

  “怎麼告訴你?說我自小身體孱弱、神簽指示我娘要將我扮成女子扶養到二十四歲?我自己都是在要離開桃花村的那年才發現了真相啊。”慕子瑄在陳述這些事時,已不再激動,他在意的只是她的反應——

  “我一提要換回男裝,她就淚流滿面說著要尋死尋活——連子璨都不知道我的身分哪——我怎麼說得出口!在我娘每年耳提面命地告誡我——說出真相會讓我壽命短夭之後,我怎麼說得出口!當我十二歲時不能說,難道要我在離開十年後才說嗎?況且,到了今年中秋真相便會大白了。十幾年我都忍了,這幾天又有何差別?”

  慕子瑄靜靜地佇立在她面前,凝視著她,等待她的審判。

  “既然不能說,你現在為什麼又說出口?”她燦亮的眼直射入他的眼眸中。

  “我不能讓你難過,我寧願那些詛咒加在我身上。”他輕撫她的眉問,不讓她再顰眉。

  “你混蛋!”她哽咽說道,心正一寸寸地軟化。

  “別哭哪……”慕子瑄握住她顫抖的肩,將她擁入懷中相依偎著。

  這樣的溫柔讓秋芸芸心一緊,也讓她想起一些回憶。

  “你在外頭都穿男裝?”她陡地捉往他的衣領,眯起眼瞪視著他。

  “行走江湖男裝方便些。”他坦然看著她,不想再有任何的欺騙。

  “是啊!必要時再披上一件黑鬥蓬,可以連慕大娘都騙得團團轉。”秋芸芸的眼瞳冒出火光來,捏緊拳頭,就怕自己一拳打昏他。

  “娃娃的身世當時是不能提的話題,我什麼都不說都是為了保護你。”慕子瑄嘗試著解釋。

  “保護我?!一句保護我就可以讓我不像個傻瓜嗎?”她清靈的眼冒出水珠,不往抖動的雙肩帶動全身的抖栗。她彎下身,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胸腹間的羞愧感翻騰成一種讓她作嘔的感覺。她心寒地吐出一聲:

  “我還跟你說了那些話!說我對黑衣人如何傾心、如何思念!你怎能這樣對我!怎能這樣對我……”語至最後,已全是心碎的啜泣。

  “對不起。”慕子瑄單膝跪在她面前,尋求著她的諒解。

  秋芸芸一個巴掌甩向他的臉頰。

  “這是你欠我的!”她昂起下巴,不讓自己表現出任何的後悔。

  慕子瑄沉默地望著她,而她看著他臉上的五指紅痕,淚水就這麼成串成串地滑落。

  “芸芸……”慕子瑄緊緊抱住她的身子,而她哭到沒有力氣反抗。

  他已經無法冷靜地看待這一切,她的淚讓他心痛如絞。

  “你為什麼要吻我?你不知道那對一個女子來說是多重大的事嗎?或者你知道,你只是要給我一些警惕——你真好心哪!”她想擠出一個不經心的微笑,然則顫抖的嘴角卻怎麼樣都顯得可憐兮兮的。

  “那些全都是藉口。”他挑起她冰冷的下顎,認真的眼眸鎖住她。

  “全是藉口?那有什麼是真的……我傻傻地跟在你身後是真的、我笨笨地讓你牽著鼻子走是真的、我記掛一個不存在的人物是真的、我把心放在你面前任你踐踏是真的……”她抗拒著他的靠近,幾度泣不成聲。

  “這個是真的。”

  慕子瑄猝地擁她入懷,重重地吻住她喃喃自語的唇。

  “不要——我不要再讓你玩弄——”她的拳頭飛落上他的雙肩,卻阻止不了他微溫的雙唇淹沒她的低吟。

  “相信我……相信我……”他心疼的吻落在她唇間、落在他的低喃間、落在兩人的耳鬢廝磨間。

  吻於是逐漸加深,男子的氣息入侵女子柔軟的唇齒。每一回的唇齒纏綿都是一次讓人喘息的愛憐之情,每一次的肌膚相觸都會引發更熱烈的呻吟。所有說不出口的情意全都在這樣親密的吮吻中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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