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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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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芸芸的手倏地捉緊了臘燭,她覺得自己的心口整個兒揪緊了起來,俏麗的小臉亦隨之閃著光彩。 「你願意把帽子拿開?要不要我幫你?」她期待到連手心都冒著汗。 「我沒說我願意。」男子輕笑了一聲,帶些寵溺地說道:「我點頭是因為——你一定會偷看的。你不可能不偷看。」 男子忍俊不禁的笑聲甚至讓他平靜的縫合手勢震動了一下。 秋芸芸尷尬地紅著臉——和小娃娃同一顏色的紅。 她輕咬著唇,明知道自己現在傻呼呼看著一個連臉都看不清楚的男子是件蠢事,但她現在真的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想笑,因為他笑了。 「我——我才不會偷看呢,誰要看你!」她羞紅著顏,平日的俐齒伶牙全都長了腳逃之夭夭,俏靈靈的大眼忍不住又偷瞄了他一眼。 「你最愛新鮮事,怎麼可能不偷瞧。」男子才笑著說道,身子隨即一僵。 「你怎麼知道我最愛新鮮事?!」她睜大眼,朝他靠近了一步。「我們見過,對不對?一定見過!」 黑衣人沒回答,縫好最後一層的肌理後,他執起產婦的手腕,確定脈象尚稱平穩之後,他簡短地交代道:「我待會開些清產熱及補血益氣的藥方子——用這種方式把孩子取出來,是件極傷身的事,調理不好,這條命一樣是要還給閻羅王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不死心地追問著,手中的臘燭愈舉愈高——只要能偷看到他一點點的面龐就好了。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危險期,可以的話,找個大夫陪在她身邊。止痛藥湯時刻不可少,能睡著就睡,否則被割開的皮肉若痛,會讓她生不如死。」他皺起眉,心中低喝著自己的粗心大意。 「我們一定見過!否則你為什麼不敢回答我的問題。」她大膽地追問著,為這樣的可能性而興奮,人也不自禁地愈加靠近。 兩人之間的光亮陡地熄滅——秋芸芸手上的臘燭被他奪走——床榻邊又再度陷入昏暗不明…… 「我何必一定要回答你的問題——你並不是我的什麼人。」冷硬的語調是以一種不屑的方式從他雙唇中吐出——不過,她看不到。 「那——我們以後可以再見嗎?」她屏著氣息問道,雙眼晶照一如天上的星。 「你——」鬥蓬下的雙唇扭曲地抽搐了兩下。 「對,是我——秋芸芸——日後可以再見到你嗎?」她兀自天真可愛的仰頭看著他。 黑衣人斗篷下的臉脹紅到幾乎氣絕!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閉上想嘮叨一整天的嘴—— 一個豆蔻少女怎能對自身安危毫無警覺呢! 「向陌生男子調情,是你現在應該做的事嗎?你不覺愧為一名穩婆嗎?」他索性側身背對她,用熱水清洗自己的雙手。 「反正,我今天一點忙也幫不上,我很沒用……」她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卻低下了雙肩,看著灰暗的地板。 「剛才站在我身邊、拉開產婦肚皮的難道是別的愛哭女子?我指責過你沒用了嗎?我不是要你自卑自責,我只是要你認清楚事實!在外人眼中,男女授受尚且會被人指指點點,況且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你孤身一個女子和一個男人單獨在一間山林裡的屋宅中——」他莫名其妙地紅了臉,有些不宜出口的畫面閃過腦海。「反正,你一個姑娘家行事在外就是要小心。產婦生產時,尋常男人不會進屋來干擾;但生產過後,你一個女子走在清晨、深夜,甚至是奔波在這樣熱到讓人瘋狂的夜裡,要是遇上了我這種穿著黑衣的怪人,第一個反應就是要逃走,而不是問——我們還可以再見嗎!」 他一骨碌地把腦子裡的話全都掏出,乾澀的喉嚨讓他驚覺自己已有許久不曾說過這麼長的一串話了——在師父身旁,他連說話都要找師父閉嘴的空檔。喘了口氣,深吸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才讓激動的氣息再度平靜。 「你是好人。」秋芸芸輕輕的一句話,輕易地讓他的臉色由白變青! 「我是個男人!」他暴吼出聲,床榻上的小娃受驚似地皺著眉,扁了雙唇,他只有咽下肚子裡罵人的一百零八句話。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男人——壞人又怎會諄諄告誡我這麼多呢?」她甜蜜地對著他微笑,只能想到他的無限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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