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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誰說我要殺她!”他粗聲喝道。

  “你拿著刀子要刺她的肚子!”她冷汗直冒,夜裡的空氣悶熱到讓人連呼吸都嫌沉重。

  “你什麼都不懂,只會擺些自以為是的舉動。你再礙著我救人,就滾出這道門,我自會盡全力救她!”怕她起了任何聯想,他壓低嗓音故意說些兇狠的話。

  “你真的可以救她?”秋芸芸咬著舌尖,不許自己又出聲,但那眉心是輕蹙著,心也是憂著的,眼淚更是控制不住的在眼眶中打滾。

  他冷哼了一聲,再度以熱水洗了手;見他同樣又將刀子放在火上,她這回可是咬緊了牙根,連大氣也不喘一聲。

  任何看似無害的東西,在視線不清的夜裡,也要罩上一層陰暗的面紗,何況是一把刀、一個陌生的男人。

  但,她相信他。看著男人仔細地以一塊布擦去孕婦身上的汗水時,秋芸芸這樣告訴自己。

  秋芸芸望著黑衣人手中的刀子一閃、落下——

  她捂住嘴巴、緊閉雙眼。

  “睜開雙眼,仔細看著,成就任何功業,都需要經驗的累積。”

  秋芸芸心虛地掀開了眼皮,應付地往孕婦的肚皮一瞄——還好,尚未肚破腸流。

  “把手洗乾淨,站在一邊幫忙。”他相信她會獲益不少。

  “我只拿過菜刀——”她的手很不爭氣地發起抖來。

  “把東西切開的道理都是一樣的——洗手,否則出去!”他踩住自小到大沒變的好心腸,冷聲說道。

  秋芸芸昏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先用牙齒咬住自己的舌尖,陡地把手浸入那盆足以煮熟青菜的燙水之中——

  待兩隻手全燙成了蝦般的鮮紅後,才濕漉漉地離了水面。

  “還不拿塊布擦乾你的手!這是不玩家家酒,任何動作都緩不得。”男人嚴厲批評著。

  她握著拳,內心著實有著羞慚——原來娘和慕老娘說她可以獨當一面的稱讚,都只是安慰她的話。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比一隻不聽話的小狗還不值錢。

  “我準備好了。”秋芸芸仰著下顎說道——她一定要讓自己爭氣,她最擅長幫忙了。

  黑衣人確定她不會再尖叫後,一次呼吸間便舉起刀刃,劃開孕婦的肚皮。

  刀刃一寸寸地陷入皮肉之間,大量的血開始汨汨地染紅了床被;這處簡陋的床榻之間正進行著一場殺戮。

  秋芸芸不知道自己為何沒有移開視線?她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殘忍地剖開肚皮,她只是動也不動地聽著人肉被切割開的黏滯聲音。

  她怎能在看得心驚膽顫之餘,沒有跑走、沒有腿軟?

  自己一定是被嚇昏了。秋芸芸用力地點了下頭,到目前為止只有一個心得——她——她以後再也不敢吃西瓜了。

  時間仿若過了幾天幾夜,但也許只是在幾次眨眼之間,黑衣人開口道:“站到我身邊幫忙。”

  秋芸芸呆楞地依言,眼睛仍在那一攤血泊中回不過神——刀還在肚皮裡,要她幫忙拉出來嗎?

  “把肚皮拉開。”

  “什——什麼!”秋芸芸大叫一聲,聲動天地,可謂她此生最嘔心瀝血的一聲尖叫。

  “如果你連一個正常人交代的話都聽不清楚,你又如何聽得懂產婦的痛苦呼喊!”他不留情說道,低垂的鬥蓬帽沿輕蔑地往她斜睨了一眼。

  “我才不怕!我該怎麼做?”她不要在一個她甚至看不到臉孔的男人面前認輸!

  黑暗中他的唇角揚起一抹微笑,從血泊的人體間抽起執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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