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閻王妻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但是,沒有明文規定不能暗示啊!你會幫我,對不對?」「林萌」飛撲上前,抱住巨雷爹爹的手臂,她嘴巴一抿,一副隨時要放聲大哭的樣子。「嘯天因為我被困在這裡已經夠苦了。如果我還真的忘了他,他會多孤單啊!」

  林萌看著「林萌」悲傷的表情,她抱住頭,希望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

  因為若不是她今天闖進了這場幻境,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更可怕的是,她是「真的」忘記宮嘯天、真的讓他孤單了。

  所以,宮嘯天才會經常用那種會讓她落淚的眼神望著她嗎?林萌一忖及此,眼眶不由得灼熱了起來。

  「爹爹……你忍心看嘯天沒有我嗎?我是他留在這裡的唯一原因。若我挨不到千年,還是先他一步離開……」林萌驀地打了個冷顫。

  「你又在為難別人什麼了?」宮嘯天從屋樑之上飄然而下。

  林萌看得傻眼,只覺得他落下的樣子又瀟灑又挺拔。更重要的是,他眉宇間的放鬆,眼裡的寵愛,讓他看起來就像另一個人——

  一個熱戀中的男人。

  林萌胸口驀地一窒,因為她明明對這些事沒有印象,但她的心卻好像明白一切似的。

  這個「林萌」——應該就是她啊。

  「你偷聽我們說話!」「林萌」嚷嚷著,水眸卻直發亮。她張開雙臂,在下一刻便投入了宮嘯天的懷裡。

  「這是我住的地方,我何須偷聽。」宮嘯天笑著攬過「林萌」的腰,轉身往長榻上一坐,自然地將她抱到腿上。

  巨雷鬼王和胡黎南看了他們一眼,二人相視一笑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但是,被當成隱形人的林萌沒法子走啊!她捂著臉,突然間害羞起來。

  好吧,她已經有一點接受她就是那個「林萌」。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那是她上輩子的戀愛,她這輩子沒跟誰這麼火辣辣過啊。

  只不過,林萌的手掌其實沒有搗得很緊,還是賣力地從指縫間偷看著眼前這比立體電影還要真實的場景——

  「我們也回房吧。」宮嘯天說道。

  「我要去小庭。」林萌說道。

  林萌一眨眼,看著他們消失一秒鐘。

  下一刻,她已經跟隨他們置身在一處庭院裡——

  庭院裡有一座圓形花壇、幾把方形石椅、一張刻著棋盤的白玉小桌、還有一個捏得又扁又難看的石缽,被擱在一座水塘裡,上頭飄著浮萍點點。

  「你勉強巨雷他們什麼事?」宮嘯天抬起她的下顎,嘗了一口她的唇。

  「才不告訴你。」「林萌」摟著他的頸子,一徑把臉往他肩窩裡挨去。

  「不說的話,就罰你今晚陪我去巡獄。」他挑眉說道。

  她抬頭看他,雙眉間打了八字結。

  「其實打從你開始幫鬼差上課時,我就在附近了。」他撫開她雙眉間擰皺,在其間印下一吻。「我都聽到了。」

  「是啦!功力高了不起,躲起來聽別人說話。還有……從今以後我都陪你去巡獄。」「林萌」抓住他的衣襟,才說完便打了個冷顫。

  「不許。」宮嘯天表情一凜,斬釘截鐵地說道:「你承受不了的。」

  「我可以承受的。」「林萌」大聲地說道,慧黠亮眼裡閃著堅定光芒。

  「你上回陪我去巡獄,是一百年前。那一回,如同前幾百年你陪我的幾次巡獄一樣,你沒有一回能撐完全程。只要看到那些惡靈受苦的情況,你的惻隱之心就會發作,不是臉色慘白到無力支撐、就是被嚇到昏厥。」

  「那是之前。」「林萌」癟著嘴說道,一臉固執地看著他。

  「每回巡獄之後,你就會做惡夢,夢裡總是哭著說道……」

  「『為什麼要受這麼多苦?為什麼那麼苦了還不悔改?』」「林萌」接下話,把臉埋到他的胸口。「因為我的不忍心,所以你努力地改進地府裡一切,希望能讓我不那麼難受。可你或者能度化改變的,只有這地下的一方天地。這裡是『果』,人間的為非作歹才是真正需要改變的『因』……」

  「夠了。」他打斷她的話。「沒人要你費心思在那些不相關的人身上。」

  「我的雞婆個性,你最清楚了啊。」

  「是。當初如果不是你這個多事的丫頭從刺客手中救了我一條命,我們現在哪能在一起。」

  「如果你沒遇見我,你也不用在這裡……」

  「我沒後悔。」宮嘯天撫著她的臉龐,薄唇邊的笑意堅定。

  「我知道。所以……」林萌握緊拳頭,抿唇努力想不哭出聲來。「所以才更難受啊。」

  林萌看著他們相依偎的模樣,她壓著胸口焚燒般的胎記,卻是怎麼樣也壓抑不住陣陣的疼痛。

  她開始捶著胸口,氣惱自己居然忘記了這一切?

  她,好該死!

  「你這一哭,我豈不是更難受嗎?」宮嘯天低頭吮去「林萌」的淚水,長指滑過她冰涼的肌膚。

  「我沒哭了。」「林萌」深吸一口氣,故意咧嘴露出大大的笑容。

  「說,為什麼突然又想陪我去巡獄?」他握住她的下顎,緊盯住她的眼。

  「你每日要花四個時辰在巡獄,因為我太沒用,所以都是胡黎南陪著,可我想在你身邊多些時間啊。因為我已經算過了,你的閻王任期還有一百年,時間怎麼老是這樣快……」「林萌」說著爬到他腿上坐著,用力抱著他的手臂,像是他會在瞬間消失一樣。

  「苦了你了。」宮嘯天用力摟緊她,頸間青筋畢露著。「你明知道除非是發願受苦或是奉命贖罪才能在地府裡。但你卻為了要陪我,甘心發願忍受每夜體膚如冰刺針灸的痛,我希望那些苦鬥加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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