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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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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絲竹樂聲隨著夜風飄了過來,幾道女子嬌笑聲時而摻雜其間。 華紫蓉定神一瞧,抬眸遠眺,看見了一艘燈火通明、笙歌夜舞之大船,正熱鬧非凡地朝她駛近。 「救命……」華紫蓉攀緊浮木,抬頭對著前方那艘大船大喊道。 只是,她那聲挖心掏肺之大喊,在樂音、嬌笑聲之間,微弱得像是一陣低喃。 「來人,救命啊……」華紫蓉揪緊浮木,心慌意亂地再度大叫。 呼救聲依然石沉大海,她只能睜大眼,希望船上有人能發現她。 此時,尖頭平底大船已朝她駛近了些,近到華紫蓉能瞧見一名身著薄紗之舞伎正於甲板上不停地旋舞,旋轉、旋轉、旋轉到船舷邊。 「豹爺——前面有個死人哪!」船上舞伎忽而尖聲一叫,轉身窩到了西門豹懷裡。 「人都死了,有何可懼。」 西門豹推開舞伎,走到船舷邊。他一身鵝黃絲裳微敞前襟,手執白玉酒杯,一對野眸在燭火之下,映出琥珀般澄黃,詭魅得教人不敢直視。 「救命……」華紫蓉又喚了一聲,喉嚨幹燒似地焚痛著。 「那人還瞪著我呢!會不會是死不瞑目啊?」夜黑瞧得不真切,舞伎眯著眼,既害怕卻又忍不住地想瞧個仔細。 西門豹朝船首使了個眼色,讓人將船駛近那團闃黑人影。再彈了下手指,小廝便拎來了燭臺,站在他身邊,幫著照亮黑暗河面。 他及腰長髮未綰,烏亮髮絲在空中揚起,昂貴乳香香料隨之飄散於夜裡。 右手握著一隻掐絲金盞,他飲盡一杯酒後,又讓人斟滿了一杯,修長身子這才好整以暇地斜傾向前,望著河岸間那只攀附著浮木之嬌小人影。 「我瞧不清楚——」西門豹聲未落地,一排燭光已在他身側燃起,映得船邊河水一如白晝。 好亮! 燭光灼著華紫蓉眼皮,熱得讓她眼睛發痛。她勉強自己不閉眼,仰頭時卻對上一雙澄黃如蜜蠟般晶眸。她心一驚,繼而定神一瞧,便發現了那是燭光引起的錯覺。 「救命……」華紫蓉張口喊道。 西門豹一抬手,讓樂伎們停止演奏。 「救命!」華紫蓉確定他看見了自己,再度低喊出聲。 「我不救人。」西門豹目光緊鎖著她,唇邊似笑非笑地微揚著。 華紫蓉一時之間沒聽懂他的話,怔怔地看著他。 「開船。」西門豹一個轉身,明黃絲衫在夜裡揚起。 「站住!」華紫蓉驀地大叫出聲。 「停。」 西門豹抽起腰間軟鞭,啪地一聲重擊著甲板,十多名划船奴隸頓時停止劃漿。 他半側過身,劍眉一揚,杏眸之中笑意更濃。他單手托著下顎,半靠于船舷邊,媚眼如絲地望著她。 「你叫我站住嗎?」西門豹笑著問道,一旁小廝卻是打了個冷顫。 「對。」華紫蓉牙齒發顫地說道。 「有何指教?」 「見死不救,非人也……」華紫蓉詛咒似地,狠狠瞪著他一身華貴錦袍。 「說得好!船上美女如雲,醇酒佳餚處處,火爐送暖,春意無限,我過著如此神仙般生活,確實非人也。」西門豹以手擊船身,讚賞地頻頻點頭,一派悠閒地望著她,又飲了杯酒。 華紫蓉恨恨地瞪著他,卻不由得隨著他飲酒姿勢而咽了口唾液,覺得喉嚨益發乾涸地灼燒著。 「多行不義必自斃。」橫豎都要死了,她至少得在死前替自己爭得一口氣。 「我這一生都在行不義之事,倒也沒落得落於河裡,等人救援之悲慘命運。」西門豹笑著朝她敬上一杯酒,一雙亮眸在搖曳燈燭下,時而陰沉、時而燦亮地詭譎著。 「人生總是生生世世地輪回,總有一朝,你會得到該有的報應。」否則她頭一個便不服。 「我不信神佛之說,但容我于此祝你能于下一世重新為人。」西門豹笑著將手裡酒杯往她的方向疾射而出。 金盞杯擊中浮木,酒液濺了她滿臉。 「你會有報應的。」華紫蓉嗄聲說道,屈辱地揪緊浮木。 「我一直都在等待報應。」西門豹璀眸一黯,嗄聲說道。「開船。」 西門豹頭也不回往前走,輕薄衣衫在夜裡翻飛著。在與老管家擦身而過,他輕點了下頭,眼眸朝船外瞥了一眼。 老管家微乎其微地點了下頭,快步走進船艙裡。 「爺,您當真不救那小姑娘嗎?」方才旋舞之舞伎膩到他身邊,薄紗下身軀白蛇般地纏附在他身旁。 「你要我救她嗎?」西門豹大掌盈握住她胸前一記高聳,冷眼看著她。 「您救了她,晚上奴家隨您擺佈……」舞伎嬌喘地將他的大掌攏得更緊密。 「來人,放下小舟。」西門豹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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