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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段雲羅哽咽地說道,熱淚滑入他冰冷頸窩裡,讓他不舍地將她擁得更緊密些。

  「我沒事……不過是這幾日總覺得白玉地板冰冰涼涼地甚是好眠……」司徒無豔柔聲說道,身子雖不適,卻是心滿意足地呼吸著她身上淡淡藥草味兒。

  段雲羅搖著頭,將臉頰偎他偎得更緊密了些,直到鼻尖觸著了他頸間跳動脈搏,她這才慢慢地安下心來。

  「你這麼愛枕白玉而眠,我改日讓人替你做個白玉床,日後不許再躺在地上嚇我。」段雲羅抬起紅腫雙眼,心有餘悸地瞪他一眼。

  司徒無豔點頭,虛弱地地撐起一抹笑容。

  段雲羅察覺到不對勁,擔心地坐直身子,捧著他面容仔細端詳著。

  「你臉色為何如此慘白?你整整瘦了一圈。」段雲羅伸手便要握住他手腕。

  「先別急著替我診脈——」司徒無豔半起身,將手背到身後,美目瞅著她,拽著她手臂輕聲地說道:「你這一診,我便得開始喝藥、躺在榻上不許活動了。一會兒再把脈,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段雲羅凝視著他,見他竟像孩子般地撒著嬌,怎狠得下心不讓他如意。

  她歎了口氣,低頭將他冰塊一樣小手裹進雙掌間,冀望著能多給他一些溫暖。

  「就一刻鐘時間。待會兒外頭敲鐘時,你便得讓我診脈。」段雲羅額頭輕觸著他的,一本正經地說道。

  司徒無豔笑了,順勢將臉頰偎在她頸邊。他覺得頭好暈,他覺得他隨時都可以睡著,可她才回來,他是無論如何都捨不得入眠啊。

  「扶我到炕邊坐著,我想你替我梳發,好嗎?」

  「攝政王之要求,我豈敢不依呢?」段雲羅笑著扶起他身子,可他孱弱重量卻讓她又是一驚。「你……」段雲羅擔心地看他一眼。

  「都說給我一刻鐘時間了,不許反悔哪。」司徒無豔環著她腰,臉頰垂於她頸間,整個身子全都偎著她。

  段雲羅見狀,心裡更慌了。他今日必然是真的不舒服,否則他幾時肯讓她幫忙攙扶呢?

  她急得咬住唇,連忙將他安置在靠窗大炕榻上,讓他偎在紫氈布枕間。

  司徒無豔搖頭,指著一旁白石玉雕枕。

  她為他取了過來,他便貪戀地將臉頰偎于白玉上,粉唇微揚。

  「開窗,好嗎?我想瞧瞧今晚月色。」他低聲說道。

  段雲羅推開秋香色紙窗,外頭月光斜斜飛上他半透明臉頰。晚風一吹,他寬鬆紫衫揚起,像是隨時要乘風而去一般。

  「我好熱……」司徒無豔一手撫上胸膛,扯開腰間系帶。

  「再熱也不許敞衣吹風。」

  段雲羅急忙拿來一件紫絲披風覆住他身子,將他密密裹住,又硬押著他喝了數口幾上銅壺裡之藥草茶後,她這才在他身邊坐下。

  「過來吧——」她柔聲說道。

  司徒無豔趴在她的膝上,心滿意足地長喟了口氣。

  段雲羅撩起他一把絹發,以白玉發梳輕撩而過。發流似泉,流過她指尖,讓她不自禁地在他發間落下一個吻。

  「宮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她問。

  「我嫌她們走來走去的聲音吵,全撤走了……」

  「你瘦了一圈,是不是都沒吃東西?」指尖拂過他清瘦臉孔,怎麼瞧都覺得不舍。

  「這幾日沒瞧見你,食欲是差了些吧。」他眷戀地將臉蛋更埋入她裙裳之間。

  「這幾日朝廷裡的事,多勞你費心了。」她撫過他髮絲,輕掐著他僵冷頸背,好為他祛風除邪。

  「我多費些心,你便能少些事,能多些時間陪我。」

  「我太忙了……」她自責地咬著唇。

  「那才是你真正想做之事,不是嗎?」司徒無豔抬頭,眸光似水地凝望著她。

  段雲羅見狀,心窩又是一陣悶痛。

  「京城裡疫病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嗎?」他問。

  「是啊,所以我不需要再出宮了。」

  「真好。」他半垂著眼,將面頰偎在她手掌裡輕輕撫摩著。「我這幾日經常夢見我們年少時待在仙人島之情形,那時真開心。」

  「現下比那時更開心啊。」而今家國已複,她總是卸下了一份心頭重擔啊。

  「是嗎?,」司徒無豔悠然地睜開眼,星寒黑眸直直地看入她眼底。「你現下能擱下國事,專心守著我半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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