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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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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無豔拿出一方絲白手巾正要替她拭淚,她卻拽住那方手巾,對他搖頭。 「我答應你——如果你日後願意將心裡所有不安都告訴我,那麼我日後亦絕不隱瞞任何真相。」 「即便我病危?」他問。 段雲羅咬緊牙根,掌間那方手巾很快地被冷汗浸濕。 「即便你病危,我亦會據實以告。我總得讓你知道你還有多少時日能與我相聚。」她抬起下顎,堅強地望著他。 司徒無豔俯身,拂開她額上亂髮,瞬也不瞬地覷著她,一顆慌亂心至此突然安定了下來。 有她這般執念,閻王要帶走他,也要多經一番折磨的。只要多一番折磨時間,他便會盡力讓自己留下來。 司徒無豔輕啄了在她雙唇,繼而勾起唇,開心地微笑說道:「我因為過去種種恐怖經歷,對於未來之事,尤其是突如其來之改變,總是易於慌張。如今你既開了口,允諾了不論好壞,都會告訴我真相。我是生是死,心裡既已有譜,我便能提前規劃,那便什麼也不怕了。」 段雲羅見他笑得這般開懷,她長喟了口氣,將臉龐偎在他胸前,掄起拳頭輕捶了他一回。 他嚇死她了! 「我們回宮吧。」司徒無豔撫著她髮絲,柔聲說道。 「好。」段雲羅見他神色如今自在了,便大膽地說道:「不過,你得先等我一會兒。我替『他』診脈,再讓人拿些銀子給他,好嗎?」 司徒無豔停下腳步,抿緊雙唇。低頭看她,她正一副醫者父母心之凜然模樣,他還能怎麼著。 「我猜想,你稍後會要告訴我——與其給拿銀子給他,不如找人好好規劃一處鰥寡孤獨者皆能安養之所。畢竟他們活著,總是有他們能幹的活吧!」他沈聲說道。 「知我者,無豔是也。」段雲羅踮了下腳尖,笑著撫著他臉龐。 「去吧。」他說,也不攔她了。 段雲羅笑著再緊摟著他一回,心頭感動地一窒—— 她是旁觀之人,自然容易放下仇恨。而他背負了對左王爺的生死仇恨,如今真能敞開心胸了,要她如何不感動呢? 「我這就去為他看診,你在這等著我。」段雲羅迫不及待地轉身,朝著巷外飛奔而去。 只是,她才跑至巷口,又乍然回頭對著他嫣然一笑。 「我——真喜歡你!」她大喊一聲,酡紅著顏飛奔而出。 司徒無豔站在原地,被她那一聲喜不自禁地呼喊給凍住心神,他如聞綸音佛語一般,久久仍回不過神來。 他早知道她喜愛他,可經她這麼一喊,整個心竟快樂地像是要瘋狂一樣。 他咧著嘴笑著,放下頭上紗巾,緩緩走至巷口,倚著一方矮牆兒,看著已經奔至左王爺身邊之段雲羅。 其實,他也不是全然不信因果。 若不信因果,他便沒法子解釋何以有人生於富貴之家、而有人貧賤至極。他只是不服氣,不願平白放下對左王爺的那股怨,了結惡因惡果。 可左王爺如今都成那副德行了,他還能再怎麼怨呢? 若雲兒要他放下,他便放下。她要他積福德,他便做。他信雲兒,她只會讓他更好。 司徒無豔凝望著她的眸光愈益多情溫婉了—— 他的雲兒正從吳嬤嬤手裡接過一方布絹圍住口鼻,之後才傾身上前探了「那人」的脈息。 「那人」還在嘔吐著,想來那味道實在駭人吧。 司徒無豔嫌惡地屏住呼吸,才想別開頭,卻在見著段雲羅在陽光下閃著慈悲臉龐,自慚形穢了起來。 當年,在他最病弱之際,她便是這般無悔地照顧著他吧。 若不是她的菩薩心腸救了他,他們也沒法子修到今日之完滿。而他方才竟要她棄了那菩薩心腸,置左王爺于不顧…… 司徒無豔心裡激動著,記掛著一旦回宮後,便要找個黃道吉日正式將她迎為他的妻。 他雖擔憂自己身子,可她更記掛啊,她一定會有法子讓兩人攜手至老啊! 相較于那方司徒無豔心裡之喜不自禁,在另一方正握住左王爺手脈看診之段雲羅,臉色卻是益發地慘白起來。 段雲羅深吸了口氣,扣在左手爺腕上指尖再度緊了緊脈。 這回,冷汗潸潸地濕了她後背衣衫。 若左王爺得的僅是傷寒,那脈象本該是浮緊,可他的脈象中卻又摻著微脈及澀脈…… 段雲羅看著左王爺嘔吐之後又腹瀉的身子,她臉色益發慘白了。她想,左王爺染上之症是—— 霍亂! 「你快回去……快回去……」段雲羅驀地起身,朝司徒無豔方向狂亂揮手。 「他怎麼了?」司徒無豔皺著眉,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別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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