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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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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說!」米達夫膽戰心驚地扯住醫生的手。 「她的狀況現在有惡化的趨勢。呼吸、心跳、血壓都開始緩慢地降低,雖然還達不到緊急急救的標準,但是我們確實沒有把握她會有醒來的機會。腦損傷得那麼嚴重,能夠搶救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極限了。」 醫生若有所指地看了下吳明蓉,她權高位重的丈夫冉浚中下令動員了一組外科精英,巫小姐才能在瀕死邊緣撿回一條命。 「然後呢?!」沙家駒哥兒們地站到米達夫身邊,著急地問。 將心比心,他完全瞭解米達夫的心情,沙家駒緊緊地握住妻子的手。 「我想讓你過去和她說說話。」主治醫生將手放入口袋中,望著米達夫—— 「潛意識是很奇妙的東西,也許你和她說話,她會感應到你的呼喚。醫學不是萬能的,人的念力有時可以完成醫學無法做到的事。」 「你何必拖到現在才讓我過去!快開門!」米達夫扯著醫生走到對講機邊。「你拖了這麼久,萬一她因為沒有人呼喊她、捱不住而崩潰了,誰來負這個責任!」 醫生望著米達夫眼眸裡那種刻骨銘心的傷痛,只是淡淡地說了句: 「提早讓你進去,崩潰的會是你。」 *** 這是他的靖雅嗎? 米達夫的手掌緊捉住門框,站在門口瞪著病床上那個孱弱的軀體。 她一頭微鬈的髮絲早在手術中被全數剔掉。少了長髮的遮掩,她的臉龐看起來好單薄、好脆弱。層層的紗布裹住她的前額,臉頰上的幾處擦傷經過了處理卻依然讓人觸目驚心。 氧氣罩蓋住她大半的臉龐,數瓶點滴血漿懸掛在她的手腕上方,測量器具的金屬管線附著在她的頭側及胸口…… 重重儀器包裹住的她,不像巫靖雅,只像具等待死亡的空殼。 這是她嗎? 米達夫逼自己一步步地前進,逼自己看著她完全沒有動靜的身子。 若不是心電儀器上的嗶動聲顯示她依然有著生命跡象,他的雙腿幾乎無法支持自己站在地面上。 他走到了她的床邊,目光不曾離開過她的臉龐。 靖雅一向不喜歡曬黑,總是小心地呵護她的皮膚。不過,當她醒來後,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訴她,她蒼白的模樣太憔悴了。 他不喜歡。 米達夫輕輕伸手碰了她冰涼的頰,氧氣罩內的雙唇是沒有血色的,就像枯萎已久的薔薇花瓣,乾癟且毫無生命力,一種一碰即碎的脆弱。 她緊閉的雙眼無法再展現平日的生氣蓬勃,也看不到她嬌媚靈動的斜睨姿態。陷在長長沉睡中的她,看起來是捉摸不定的。 她仿佛隨時要離去一般。 「靖雅……」米達夫微顫的掌覆上她的指尖,想偎暖她的冰涼—— 「你在想什麼?睜開眼睛告訴我好嗎?起來告訴我你有多討厭我的霸道,起來告訴我你有多想拿拖鞋打我的頭,起來告訴我我是個害你受傷的王八蛋啊,你起來啊。」 米達夫握緊了她的手,胸口傳來的痛楚幾乎讓人窒息,他渾厚的嗓音於是破碎成一種讓人鼻酸的呢喃: 「開口和我說話啊,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我沒有告訴你我們在臺灣尚未離婚的原因,你最清楚了不是嗎?我愛你,一直都是愛你的。我承認我很清楚我們在臺灣依然是合法的夫妻,我料定了你無法離開我,我也不可能放棄你,今生今世都不會放棄你。」 米達夫彎下身,為她調正了傾斜的氧氣罩。 「你聽得到我說話嗎?記得我說過你喜歡自言自語的樣子像個傻瓜嗎?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聽聽我說話吧,你不是總說我太大男人主義,說什麼也不願先低頭嗎?我怎麼會不低頭呢?在愛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全盤皆輸了。」 米達夫洩氣地垂下雙肩,坐入一旁的椅子中。她依然沒有反應! 盯著她蒼白的臉頰,他憔悴的臉龐揚起一絲苦澀的笑—— 「也許叫我來呼喚你是太高估了我,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只是個惹你厭煩的前夫。你不是一直想挫挫我的銳氣嗎?醒來給我一些反應吧。」 她依舊無聲以對。 「巫靖雅,你給我醒來!」他一咬牙,突然惱火了起來。 「你母親在外頭哭到差點暈厥,佩藍和明蓉和沙家駒都在外頭,明蓉還是個孕婦!你忍心讓她在外頭這樣為你折騰一夜嗎?佩藍和沙家駒的婚禮就在下星期了,佩藍說你不醒來,她就不結婚,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 聲色俱厲地說完了一番話,他仍然在加護病房內唱著獨角戲,她則是個不願意給他一點掌聲回應的觀眾。 「坐在這裡,讓我像個白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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