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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店小二才站到門口招呼,一雙眼睛全亮了起來。“唉唷,這可不是皇甫莊主嘛,快請上二樓雅座啊,快請快請。”

  “別老愛站在太陽下,臉蛋都曬紅了。”皇甫昊天握了下姬子夏的肩,推她向前。

  姬子夏板著臉,假裝沒發現皇甫昊天的動手動腳。

  她上前跟在店小二身邊,不再給皇甫昊天任何靠近的機會。

  上了二樓雅座,姬子夏與皇甫昊天自然又是再度獨處一室。

  姬子夏沒理他,坐在靠窗位置,望著街上繁華之景。

  入目所及,整條街上盡是商店、車馬、人潮。遠處竹棚下,一名師傅正為人修剪著發。街上載貨之平頭車,頻繁地與李子糖小販擦身而過,熱鬧景象絲毫不下於京城。

  店小二入座倒了茶,笑嘻嘻地說道:“待會兒咱們新掌櫃會來跟皇甫莊主打聲招呼,並向您介紹些新菜色。”

  姬子夏才喝了口茶,便聽見一陣沉穩腳步朝著包廂而來。

  “皇甫莊主,歡迎來到醉月樓。”一個年輕人對著皇甫昊天拱手行禮。

  皇甫昊天微一頷首,早已習慣旁人待之上賓的情景。

  姬子夏自窗邊街景回過頭,看了年輕掌櫃一眼,卻怔住了。這個掌櫃的臉貌好生眼熟……

  姬子夏柳眉一擰,腦中閃過一個人影,後背頓時發涼到讓她打了個冷顫。

  皇甫昊天第一次瞧見她這麼目不轉睛地看著男人,他薄唇一抿,眯起眼,不快地盯著她逐漸蒼白的臉色。

  “敢問窗邊這位兄台如何稱……”年輕掌櫃微笑地抬頭看向姬子夏,整個人卻楞住了。

  他往前跨近一步,眼也不眨地盯著人,激動地脹紅了臉。

  “這位……公子……你……你……你可姓君?”掌櫃結結巴巴地問道。

  姬子夏聞言,一股熱淚湧上心頭,她握緊茶杯,強忍著不許自己洩漏激動神色。

  “在下姓姬。”她沈聲說道。

  “噢……”掌櫃失望地長歎了一聲。“原來閣下與我同宗哪,小的唐突了,只因為公子容貌與小的兒時鄰居極度神似,所以才……”

  “掌櫃大名是?”皇甫昊天問道。

  “在下名叫姬子夏。”

  姬子夏手裡的茶杯,一個沒抓穩,啪地一聲落到了地上。

  姬掌櫃沖到她面前,眼眶泛紅。

  “你……你果然是如畫,對不對?”情急之下,姬掌櫃忘了什麼男女之防,抓住她的手腕,熱淚盈眶地喊著。“你沒死,活了下來哪!你長得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完全都沒變啊!你還記得我吧?我是姬子夏——”

  “姬掌櫃,你錯認人了。”

  皇甫昊天伸出一隻大掌,將姬子夏的手臂擱回了自己手腕間,並將顫抖的她推向身後,不讓任何逾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是嗎?你的臉完全沒變,你應該是我指腹為婚的君如畫啊……”姬掌櫃喃喃自語著。

  “你認錯人了。”皇甫昊天再次寒聲說道。“她是我的管事,自小即在我皇甫莊長大,不是你的任何人!”

  姬子夏緊閉著眼,前額抵著皇甫昊天的後背。

  “失禮了。”姬掌櫃吶吶地笑著,像是突然驚覺到自己失態地連退了好幾步。“若我今晚回去告訴我妻子這段經歷,她必然也會大吃一驚的。”

  “你已成親?”皇甫昊天問,心情開始轉好。

  “我前陣子剛成親,我岳父是『醉月樓』的老掌櫃。”

  “可喜可賀啊!”皇甫昊天難得地拱手為禮,從不曾笑得如此真誠過。“你娘子和你一起在這工作嗎?”

  姬掌櫃微楞了下,陪著笑臉說道:“皇甫莊主真是好風趣,她一個婦道人家留在家繡花縫衣便可,怎好出來抛頭露面?”

  姬子夏站在皇甫昊天身後,揪著他的衣裳,聞言不禁蹙起了柳眉。

  “我們待會兒還得趕路,麻煩掌櫃先行幫我們配一些菜。”皇甫昊天說。

  “是是是,那我不打擾二位休息了。”姬掌櫃急忙陪著笑臉,告退之前,還不忘又朝那位花容月貌的姬公子看了一眼。

  只可惜,那位姬公子被皇甫莊主高大身子擋得牢密極了,他什麼也沒瞧見。

  姬子夏偎著皇甫昊天,聽見離開的腳步聲、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知道“姬子夏”已走,可她沒有力氣移動身子,只能這麼靠著皇甫昊天,當他是她世上唯一的支柱似地。

  “『姬子夏』走了。”

  皇甫昊天旋即轉過身,大掌抬起她的臉。

  她黑亮的眼迷蒙地望著他,煙眉微鎖。

  “怎麼?聽見媒妁之約的未婚夫還活著,心裡不舍?”皇甫昊天凜聲說道。

  “不舍?”姬子夏疑惑地重複著一次,不解地仰頭望著他。“不舍被留在家中過著繡花縫衣、生小孩的婦道生活?”

  “你的才華待在閨閣裡,確實是糟蹋了。”皇甫昊天的指尖輕揉著她額心間的擰皺,勾唇一笑。

  姬子夏拉下他的手,怔怔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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