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棒打鴛鴦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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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為何要這般捉弄人! 皇宮內牢裡,空蕩蕩一排牢籠,只憑著走道上一盞燭花照明。 微弱燭光照入戚無雙所待的牢房,她正躺在冰涼地上,將身上一條毯子摟得死緊。 只是,這牢獄四周盡是石壁,毯子無法提供任何暖意,潮濕空氣的味道伴隨著一股未見天日的黴味在鼻尖打著轉,罩得戚無雙連呼吸都快失去興致。 她的頭好疼,就像有人拿棒槌死命地捶打一般,身子也苦痛不已,如同有人拿刀刮著骨似的難受。 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她感覺身體裡頭如今流淌的像是火焰,灼得她連呼吸都痛。 戚無雙玉白臉孔染了灰泥,慘白唇間卻勾起一抹嘲諷笑意。 她這輩子好命至極,不曾有過一天苦日子。以前以為自己對於貧苦人家算是極有善心,每個月總讓身邊的姊姊妹妹們撥出不少銀兩去幫助旁人。誰知道若沒有這幾日的感同身受,她是當真不知道寒風不但會刺骨,還會刺得人睡也睡不著。 睡不著也好,正好讓她想想藺哥哥。這些時日,他必定日夜不分地想著她吧。 以前總巴不得不分日夜地佔據他的腦子,誰知道來了這麼一樁倒黴事,讓他不記掛她都不成。 戚無雙躺得腰酸背痛,開始覺得身上有些冒汗,她扯去身上的毛毯,猜想或者是她已經習慣這樣的寒氣了吧。 她咽了口口水,啞聲向外頭獄卒喊了一聲。「給我一些水吧。」 半天後,戴著黑色頭帽的獄卒往地上擱過一碗水,又轉身離開。 戚無雙捧起皂色陶婉,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牢房裡就這麼丁點大,吃喝拉撒都在裡頭,什麼味道的也跑不了。夜壺一日才倒上一回,她怕那味道,能不喝水便不喝。 不知爹娘是否已知情她被關在牢裡的消息? 當時只一心想著若是皇上許婚之後,便能與藺哥哥一同向她爹稟報她女兒身的事實。爹愛面子,知道她嫁了王爺,怒氣鐵定也會消去泰半。 誰知道命運卻突然殺來這一記劫難。 她娘早已知情她是女兒身,或者早有心理準備,可她爹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一直以為當年劫後餘生活下來的是他唯一的兒子「戚無雙」。 如今一切都遲了。她還沒好好跟爹報備女扮男裝一事,人就被關進牢裡,讓她爹沒面子也就罷了,只希望她那個叔叔不要上門耀武揚威啊。 戚無雙捧著疼痛不已的頭,覺得喉嚨裡那把火燒得更烈了。而後背筋骨則是酸痛到讓她坐也不是,躺也不對。 這地又幹又硬,薄薄一層稻草就權充為床,怎能不腰酸背痛? 戚無雙勉強坐起身,一陣暈眩卻逼得她只能靠著冰冷的牆,她驀地打了個冷顫,抓著方才扔開的薄巾再度披上。 咯吱—— 牢房外遠遠地傳來門閂推動的聲音,一陣檜木幽香飄入牢裡混濁的空氣裡。戚無雙屏住呼吸,心臟咚咚咚地加快了起來。 她咬牙撐起身子走到那關人的木欄邊,緊抓住木條,木屑刺入肌膚裡,她瑟縮了下身子,卻仍睜大眼睛緊盯著來人。 「無雙。」 一盞明亮油燈出現在走道盡頭,手執油燈者正是滿臉焦慮的藺常風。 「藺哥哥,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戚無雙勾唇一笑,突然間雙膝一軟,失去力氣地倒在地上。 「我馬上帶你離開。」藺常風看向獄卒。 獄卒從腰間一串沉重鐵鑰裡,找出正確鑰匙。 大鎖咯啦一聲被打開,纏在上頭的鐵鍊鬆開了。 戚無雙一聽那聲音,頭皮不由自主地發麻,想起她被扔進牢裡的那一夜。 鐵鍊才被取下,藺常風便搶先獄卒一步拉開牢門,直接將戚無雙攬進懷裡。 天!她身子凍得像冰。 藺常風解下披風蓋在她肩上,用盡力氣將她攬進懷裡恨不得把自己體溫全傳到她身上。 「藺哥哥……」戚無雙的臉整個埋進他的頸窩裡。「你好香,不像我幾天沒洗澡,身子油膩膩……」 「你在發燒!」 她的額頭燙燒了藺常風的皮膚,藺常風眉頭鎖得死緊,使出輕功大步往外走,腳步不曾因為抱了她而有任何停歇。 「難怪我頭沉沉的……原來這就是發燒啊……以往我才有個不對勁,府裡的姊妹們便請來了大夫,再不就強押著我休息……」她把臉盡往他頸子裡鑽,偏偏再怎麼挨近,她都覺得不夠緊。 「別說了,你聲音都啞了。」他嘎聲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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