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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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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麼執著於一個小孩的生死,在他看來是極其可笑之事,但他為何感到他們這麼做讓他覺得大快人心呢? 「你們全都退下,你過來。」拓跋司功命令地說道。 長老們很快地便離開了,但宋隱兒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看著他。 「不要再讓我說一次。」拓跋司功冷冷喚道。 宋隱兒緩步向前,緊咬著雙唇,生怕眼淚就此奪眶而出。 千頭萬緒讓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捧起宋倫擺在幾案上的那碗陶缽。 她掀開蓋子,舀起一匙粥,小心地吹涼,送到他唇邊。 拓跋司功咽下一口,嘗到滿口的香氣,還來不及多說什麼,她便又送上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他吃了半碗為止。 「粥可滋補身體、保養脾胃、延年益壽。」她喃喃地說道。 「是嗎?」她拿過她手裡銀匙,也喂她喝了一口。 「真好喝,我的手藝果然不是蓋的。」她努力笑得燦爛,生怕他察覺了她的不對勁。 他若是知道塔海長老告訴她方才那些事,或者會對塔海長老不利,畢竟,他若是希望她知道魔族的事,早就告訴她了。 「為什麼要我連喚你幾次,你才願意過來?」他握緊她下顎,臉上也無怒氣,只是緊盯著她的眼。 她皺著眉,捧住他的臉龐。「我聽到長老們居然只因為孩子不哭鬧,就想致他於死,我心裡忐忑,生怕你也同意他們這樣的決定。」 「那孩子的生死,我並不在乎。」他說。 「不!你身為一族首領,理當在乎每個人的生死。」她脫口說道。 「在乎他們的生死,只是讓我的日子更不好過,我又何必。」他淡淡說道。 她望著他毫無情緒的臉龐,心裡像翻倒一盆冰水,冷得她打了個冷顫。 「你怕我了?」他的大掌握住她纖細頸子。 「你確實讓我發冷。」她乾脆拉過他一隻寒冷手掌放到她的衣襟裡,連打三個寒顫。「你的四肢比我還冷,虧你還是做中藥買賣的,奇怪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仰頭看他,在他眼裡看到一絲痛苦。 她不敢多看,怕眼裡的同情會讓他猜出真相,於是將臉貼在他的胸口,用力地呼吸一口淡淡香氣。「這香囊裡裝的究竟是什麼味道?」 「人的味道。」他不想她再多問,很快轉而問道:「你娘現在怎麼樣了?」 「老樣子。」她歎了口氣,佯裝不經意地問道:「為何你從沒跟我提過你爹娘?」 拓跋司功身子一震,黑眸微眯了起來。 「人都已經死了,有何好說。」他抽回被她擱在衣襟裡的雙手,扣住她的肩膀,逼近她的眼。「你今日為何有如此多問題,你究竟想問什麼?」 「你……」她咬了下唇,脫口問道:「你清晨為何不在房裡?」 他的眼閃過一道寒光,指尖陷入她的肩膀裡。 清晨向來是他最痛苦的時候──體內魔性喜歡黑暗,每逢日出陽氣甫出時,總要張牙舞爪一番,痛得他五臟六腑都揪緊成一團,痛到他連最後一絲人性也想舍去,魔性才肯漸漸褪去。 偏偏他因為舍不下她,硬要殘留著那道人性,於是怎麼樣也不想讓她發現他在清晨時分的天人交戰。 「你看到什麼了?」他的大掌倏地握住她的咽喉,聲音如冰地問道。 宋隱兒仰起咽喉更貼近他的手掌,可她癡癡望著他的眼,卻只是純粹地相信。 她信了他體內魔性的存在,但她也相信他對她的那分情還是在的;所以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拿歐陽香當成活人生祭的祭品,而不去阻止他犯下殺業啊! 「開口說話!」拓跋司功放開手掌,改而箝住她的下鄂。 「師采薇說你清晨都到她那裡。」她脫口說道,不想讓他起了疑心。 「我沒有。」 「反正你早晚都會和她成親的。」她啞聲說道,因為想起塔海長老所說的活人生祭一事,而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要不是因為那女人的生辰,我不會碰她一下;日後等她懷上身孕,我便不會再碰她。」他打量著她,只覺得她今天有些異常。 「可是只要一想到你將會抱著她,我就會痛苦,就會嫉妒。」她閉上眼,咬住唇,不敢再讓他看到更多的她的不安。 她滿臉的痛苦讓他皺了下眉,仿佛在思索著「嫉妒」這個詞。 「我喜歡你嫉妒。」拓跋司功咬住她的唇,沒讓她有回答的機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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