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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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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他深不見底的黑眸,心頭閃過一陣不安。 她知道他對她可以不顧一切的好,但他就連對她娘都可以無惻隱之心了,又該如何將部落的人視為己出呢? 他以前是這樣的人嗎?不……是自從他救了她一命之後…… 「十二日之後,我要去巡視枸杞林,我要你跟我一起,不許拿你娘的事當成藉口不去。」他不希望她目睹部落裡的活人生祭,也交代了整個部落不許漏一點口風。 違者,死。 「不成,你那時才大婚兩日啊!」她搖頭,柳眉擰得更緊了。 大婚之日,是她一直不願去想的事情。現在她是他的唯一,但十日之後,她就只是妻妾之一…… 「那又如何?新婚之夜,該做的傳宗接代之事,我會把它做完,一切只是如此而已。」他冷然說道。 「我不想聽這個。」她用力捂住耳朵,連眼睛都閉了起來。 拓跋司功看著她使勁到顫抖的身子,眼裡閃過一抹淡淡笑意。 他摟過他的身子,撫著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說道:「等到她們生下子嗣之後,我就不會再碰她們一下。」 她抬頭看著他,大聲地說道:「我不想看到別的女人生下你的孩子。我自小吃苦當成吃補,身體比她們兩個還好上十倍,為什麼不讓我──」 「不許你生孩子。」他從齒縫裡迸出話來,兇惡銀牙像是想咬人一般。 「為什麼?」她驚跳了一下,固執地要知道原因。 他連眼皮都不曾掀動一下,只是淡淡地說道:「她們可以死,你不行。」 她猛打了好幾個冷顫,揪住他胸前衣襟,盯著他的眼問道:「生孩子不一定會死。」 「總之,我不許你冒一點風險,其他女人的事,我不想理會。」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拿過狐裘住她的肩,便要往外走。「你前幾天不是說想到沙漠裡騎馬走走嗎?今兒個風不大,可以去。回頭順便再去獵戶那裡,看看是不是獵到了足夠的狐,我讓他們再給你做一件狐白裘。」 「不用了。」宋隱兒被摟在他的身側,狐裘暖暖地裹著她的身子,但她的心卻怎麼樣都覺得不安。 自從她知道狐白裘是以狐腋下的白色毛皮拼接而成,每件白裘都要用掉數百隻狐狸的命之後,她便怎麼樣也不願穿上。 「明明怕冷,為何不用?不過就是幾隻狐狸罷了。」他說。 宋隱兒看著他黑夜般的眼,知道他如今誰的話也不聽,唯獨待她特別,她所說的話他還願意入耳;所以,她又怎能對他如今對於任命的輕忽視若無睹呢?總是逮著機會就想提醒他。 「狐狸的命也是命,我穿了狐白裘,一來心裡不舒服,二來你也已為我備妥了這一件,已經夠了。」她問。 「你的命才是命。」他黑眸一眯,想看出她臉上對他是否有不悅的神態。 宋隱兒撫著他剛硬臉龐,一想起他變得這麼冷是因為救了她一命,她就難受,就為他心疼。所以,她才更要陪著他,更要當他的良心啊…… 「我比較喜歡你的黑狐裘,你把你那件給我,不就得了?」她撒嬌地揪著他的手臂說道。 「我讓他們明日就給你改好。」拓跋司功撫著她的髮絲說道。 宋隱兒望著他一瞬不瞬注視的眼,她靠到他的胸前窩著,雙臂擁著他的腰。 他把下鄂靠在她的發間,閉上了眼,呼吸慢慢變得平穩。 她用鼻尖輕觸著他衣襟底下的香囊,用力地深吸了口氣後,好不容易才又聞到了那摻著琥珀與冰片的香味。 香囊的味道變淡了,跟他的情緒一樣…… 莫非這香囊的香味轉換和他的人性有關係?她胸口一窒,驀然睜開眼,揚頭看向他── 他正安詳地合著眼,模樣極為平靜。 她心軟地咬住唇,不忍打擾,只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 只要她對他付出得夠多,總有一天,他又會是原來那個他的。 況且,只要有她在身邊看著他,他總不一至於做出殺人放火,做出十惡不赦之事吧!她是真的如此相信啊…… 就在宋隱兒的不安之間,日子依舊前進著。 拓跋部落因為拓跋司功即將大婚而熱鬧不已。部落之人對於首領要迎娶三名妻妾之事,顯然並不覺得奇怪,只是熱熱烈烈地辦著喜事。 宋隱兒不懂他們為何把拓跋司功當成神明一樣地愛戴著,雖然她知道他很認真在經營部落生計,經常挑燈夜戰研究運送貨物到中原的路線,甚且還讓人在兩國邊境尋找農耕之地。他說,除了藥材和畜牧之外,他也希望將部落幾百戶人家從如今的部分遊牧轉成定居。 只是,宋隱兒有時不免懷疑,他是真心地關心那些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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