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逃婚八百年 >


  「總之,拓跋部落就是要娶人!你如果不去,我就打斷你的狗腿、讓你娘沒藥吃、讓你後悔終生……」

  宋萬利又在樹下咒駡了好一會兒,說了些就算是扛著她的屍體,也要把她嫁出門的話,之後才忿忿地踢了兩下樹幹轉身離開。

  宋隱兒蘋果般紅潤的臉龐此時已全失了血色,方才在灶房裡做出潔白如雪、入口即化的白糕點心的開心,此時早已煙消雲散。

  她多希望自己生在中、下戶之家,因為在那般家庭裡重女反倒重於生男。

  因為女子可以從事的娛侍行業,如身邊人、本事人、針線人、廚娘等等,個個都可以替家裡掙得銀兩。而廚娘地位雖然低,卻是極為吃香的工作,因為唯有大戶之家才請得起廚娘,待遇自然也非一般。

  「可惡!」宋隱兒大聲對著天空一吼。「我就不信什麼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我就要遠離這一切,拚一番事業出來讓所有人瞧瞧!」

  「又和你爹鬧翻了?」郭陀躺在大樹最上層,懶洋洋地扔下一句。

  「師父,他們欺人太甚!」宋隱兒抬頭看著那頭銀髮,所有怨氣在瞬間傾巢而出。「說什麼媒婆看到我的生辰八字驚為天人,說什麼這種時辰生的女子,整個大宋才得三個,拓跋家全都要娶回去。連看都沒看過我,就先送來聘禮一箱,這分明有問題,老娘肯嫁才有鬼!」

  「聽來確實詭怪。不過,西夏那些豬狗不如的人渣事事重蔔筮,聽說還有什麼魔族存在,想想也沒什麼好訝異的。況且,當地富豪就算一夫十妻也是常有之事。」郭陀說道。

  「一夫十妻?」宋隱兒一口氣梗在喉嚨,一張水靈靈小臉霎時脹成通紅。「我還以為爹和我哥哥們的風流嘴臉,已經夠讓人作嘔了。」

  「你若真嫁得好,對你娘也是件好事。只是,嫁給西夏人卻是萬萬不可!」郭陀妻子當年因為返回位於宋與西夏邊境探親卻被西夏士兵殺死,他恨不得能吃西夏人的肉、喝西夏人的血。

  「沒錯,誰要嫁西夏蠻子!況且,憑著師父教給我的好手藝,我到哪裡不能養活我娘?」宋隱兒咬著牙根,咬到發痛。「卑鄙的是我爹,硬是扣住我娘藥方……」

  她的聲音一頓,圓眸乍亮。

  「有主意了?」郭陀看著這個跟了他十年,聰慧與耐苦能力都非常人的徒兒。

  「正是。」宋隱兒朝師父招招手。

  郭陀跳到宋隱兒身邊,聽她說著接下來的計劃。

  宋隱兒壓低聲音,卻是越說越興奮,嬌俏眉眼意氣風發的模樣,總算又是平時愛笑愛鬧的她了。

  「凡事要小心。」郭陀拍拍她的肩膀,當她是孫子一樣疼愛。

  「我會小心,而且會努力掙足銀兩,就等師父到西夏與宋的邊境跟我會合。」宋隱兒也拍拍師父肩膀。

  「一言為定。等我結束完你爹這邊的合約,我就去找你,順便再去替我那薄命的老婆子掃掃墓,最好還能斬殺幾個西夏蠻子替她報仇。」郭陀大聲道。

  「打勾勾。」宋隱兒伸手和師父勾小指。

  郭陀看著她露齒而笑的模樣,心頭卻突然閃過一陣不好的預感。

  「師父幹麼皺眉頭?」宋隱兒奇怪地看著他。

  「以後沒人可以讓我吆來喝去了,老子當然要皺眉。」郭陀拍拍她的頭,決定明日要到廟裡去為這小娃兒求個平安符。

  西夏之行路途迢迢,凡事畢竟小心為上啊!

  三日後——

  月明星稀的夜裡,宋隱兒拎著紅色燈籠,帶著下午剛蒸好的白糕到舞坊裡找她的兒時好友李玉娘。

  她繞過朱家橋、走過牛行街,分神聽完幾名路人站在泰山廟前繪聲繪影地訴說著,方才有名域外人救活了一名被馬踢中的孩兒等神奇之事後,宋隱兒才心滿意足地彎進一條長滿草叢的捷徑。

  只是她才走了兩步,頭皮便發麻了。平日慣有的蟲鳴蛙叫,今夜不知何故竟都是靜寂了。只有風吹過草叢的嘯嘯之聲,呼呼作響,讓人不由得提心吊膽地往幽深草叢裡多看了幾眼。

  宋隱兒正想加快步腳步離開,卻聽到十步外一處石亭裡傳來痛苦的喘息聲。

  「誰在那裡?」宋隱兒仗著自己跟師父習過幾年武藝,拎著燈籠上前問道。

  「滾開……」石亭裡傳來男聲的斥喝。

  宋隱兒原不該多管閒事,但她聽出那聲音裡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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