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卿本怪人 | 上頁 下頁
四十


  “蘇姑娘說內室得佈置得如同當日她與長風初次見面時一般,還說如今只缺一物,就是當日長風私贈給蘇姑娘當成聘禮的白玉手鐲。”

  沐香蘭薄唇微微一抿,卻很快又鬆開。

  “……這蘇姑娘托夢說得這麼清楚?那大哥又說了什麼?”穀南風聲音顫抖地問道。

  “待他們婚事成了之後,我再慢慢告訴你。你現在和香蘭分坐兩旁,待會就拿起酒杯互敬,便當是替他們二人飲了交杯酒。”穀正明在靈堂前點了香,拜了一拜。“你們可以喝了。”

  穀南風定在原地,完全沒移動腳步。

  “怎麼不喝呢?這可是當日長風跟蘇姑娘所飲的『蘇氏古釀』,就連杯子都和當時一模一樣哪。”穀正明說。

  穀南風臉色發白地後退兩步,目光不住地看向沐香蘭。

  “我不喝。”穀南風說。

  “為何不喝?莫非怕叔父在酒裡下毒讓你神智不清?”穀正明笑著說道。

  “我沒有!你你你不要胡說!”

  穀正明將兩杯酒分別飲盡,然後再倒了兩杯。

  這一回,穀南風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沐香蘭則是冷冷一笑,舉起酒杯裡的酒往地上一灑。“叔父今日擺了這等陣仗叫我們來,不會就是為了喝這杯酒吧?”

  “不愧是閱人無數的花魁,就是比別人多了一分心眼。”穀正明定定看著沐香蘭。“我如今這陣仗,無非是因為蘇姑娘托夢,說拿了谷家白玉鐲的人就是殺了她的兒手。”

  “你你……不是只放了七——”穀南風倒抽一口氣,立刻看向沐香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沐香蘭蹙了下眉,打斷了穀南風的話之後,再次看向穀正明。“我不懂您說的什麼白玉鐲。”

  “伸出手腕來,便得真相。仵作驗屍之時,蘇姑娘身邊的白玉鐲早已不見。你若非到過現場,那白玉鐲是如何跑到你手上?此事足見你曾到過那屋子,可你的婢女卻說,你始終待在屋內,分明就是你偷跑出去殺了蘇姑娘,還想狡辯!”

  穀正明指著沐香蘭的手大吼。

  穀南風搖頭,不能置信地看著沐香蘭一他以為她只是放了“七日青”,殺蘇姑娘的兇手另有其人。

  “我承認我曾進去過那個房間,也承認我拿了白玉鐲一”沐香蘭拉起衣袖,拔下皓腕間的白玉鐲往幾上一放。“但蘇姑娘不是我殺的。”

  “大膽!還要狡辯!”穀正明喊道。

  “夫君要娶正室,我內心不安,自然是尋了個空,想去偷看一下情況,沒想到卻看到蘇姑娘橫死其間。我心下一驚,怕白玉鐲留在那裡被旁人貪走,於是便順手將它拿走,算是留一份我對當家的紀念。我若是真殺了人,哪敢把鐲子戴在手上呢?”沐香蘭面不改色地說道。

  “對對對!就是這樣。”穀南風點頭道。

  “不對!分明就是你在酒裡下了迷藥,讓他們二人都失去意識。”

  “叔父怎麼說得好像身歷其境似地。若您認為我下了迷藥、殺了蘇姑娘,為何不直接去官府報案?只一味說有人托夢,指責我這弱女子殺害了蘇姑娘,您居心何在……”

  “不能報案!”穀南風脹紅了臉,扯著沐香蘭的手臂。

  穀正明大步走到穀南風面前,低聲喝道:“你為何如此緊張?莫非你是幫兇?”

  “我我我一一”

  “他自然是為了谷家的名聲著想。”沐香蘭輕聲說道。

  “是!沒錯!所以你若再胡說八道,休怪我把你趕出家門。我哥死了,穀家之後早晚要輪到我當家作主的。”谷南風伸手去推穀正明。

  “誰說當家身亡,你就一定能當家作主?”穀正明站穩身子後,冷笑一聲說道:“今日既是要冥婚,安頓長風的喪事,我也不妨先讓你知道長風生前留下的遺囑吧。長風交代他離世之後,穀家家產的分配如下一一西市兩間最賺錢的鋪子和此處大宅以及三處可收租田地留給你和你母親:沐香蘭可分得宅院一座、一處收租田地、每年月俸亦皆同之前。其餘資產,在逐一分賞給穀家僕傭之後,便交由我及宗族大老,還有褚管事,資助栽培谷氏家族有為才俊一一”

  “胡說八道!”穀南風大聲一喝,起身怒火騰騰地走向穀正明。“誰知道那東西是不是真是我哥寫的,根本就是你想私吞!”

  “這東西有三份,一份由我保管,一份由褚管事,一份則在官府那裡。明日官府師爺會前來送當家最後一程,若你還有任何疑問,可以當面請教於他。”穀正明沉聲說道。

  “大哥怎麼可能把財產都留給宗室而不留給我!”穀南風又大吼,一把扯過沐香蘭。

  “你也幫忙說話評評理啊!”

  “家產事小,叔父頻頻指責我乃殺人兇手,我瞧還是直接叫官府來辦事,免得我蒙受不白之冤。”沐香蘭睨了穀正明一眼。

  “你還不認錯!”穀正明額上青筋畢露,氣得全身發抖。

  “我沒殺人,為何要認錯?”沐香蘭起身準備離開。“你可敢到棺木前,對著蘇姑娘的遺體發誓?”

  穀正明擋去她的去路。

  “有何不敢?”沐香蘭移步到棺木邊,瞪著那只棺木凜聲說道:“若是我對蘇姑娘曾有半點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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