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蘋果的俘虜 | 上頁 下頁
四十八


  始終注意著一切的陳心羽,轉頭看見了雷天宇臉上一閃而過的痛心和不舍。只是,他的失控終究只是一瞬間。當陳心羽對上了雷天宇的銳眼時,他的臉上已經重新掛回冰冷面具,他朝她一頷首,冷靜自持地走回日本客戶身邊,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陳心羽想,她不懂這個男人,即便他們即將要訂婚,即便他們即將要結婚,她也一樣不懂……

  * * *

  雷天宇的內心小劇場其一

  ……早知道不該把辛曉白擺在我身邊的,她太容易動搖我!事實上,打從陸婆婆要我調查辛曉白的媽媽吳慧美那時開始,我每回觀看征信社送來的報告時,目光十之八九都會忍不住落在辛曉白的蘋果臉上。

  我不懂她如何有法子那麼開心?明明她就被她媽媽的債務拖累得一塌糊塗。我不懂她的眼為何還能那麼清亮?明明她還欠兩個月的房租,而且大學畢業一年多,卻連份正式的工作都應徵不上。

  原本這一切的好奇都應該僅止於書面報告的,直到那天陸婆婆希望我陪她去偷偷一探辛曉白為止。

  那天,我讓陸婆婆先在辛曉白工作的快餐店前面下車,我則去找停車位。誰知道陸婆婆正好心肌梗塞,而CPI她的人則是——辛曉白。

  所以,我乘機接近了辛曉白,想知道她為何能如此快樂,想知道——她的蘋果臉是不是和看起來一樣那麼好捏。

  答案……一樣。我清楚我對辛曉白的在乎有些不合常理,但我對她上了心,她也顯然受我吸引。所以我當下做了個對我最方便的處置,就是將她攬到身邊。

  我自小不是一個容易和人熟稔的人,我甚至不喜歡別人過分親近,可她卻不同。她和我的相處方式,好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十年不止。

  我以為她喜歡這樣的生活,因為我回到家時,她總是開心地撲到我身上,挨著我吃晚餐,好像看到我是她整日最開心的事情一樣。

  誰知道我的“以為”都是自以為是,因為她後來開始出去打工,寧願累到拖著腳步走路,也堅持要自己嫌錢。

  我是那麼不可信賴的人嗎?就算我知道她不習慣這種被人照顧的生活,但她應該知道我既開口要照顧她,就會讓她日後生活無虞。她這樣的行為就像在我臉上甩兩巴掌一樣。

  可讓我不解的是,明明我都跟她把話說清楚了,也在她的賬戶裡匯入了足夠讓她安心過日子的金額,但她還是不開心。最後甚至還在我們出遊至墾丁時,不告而別。

  我終於知道那些懸賞逃妻者的心情,那就是一種不甘,非得把人揪回來問個清楚不可的忿恨。

  其實,打從她離開墾丁的隔天,我就派人找到了她。只是她既然不回電,那我也由她去任性幾天。況且,她出走之際正好是我奶奶催婚催得最急之時。老實說,我不在乎娶的是誰,因為那是雷家收養我,我應該相對付出的必要條件。重要的是,我也已經和陳心羽說好了,婚前婚後感情互不相干。畢竟陳心羽一來心早有所屬,二來結婚是為了讓罹癌母親安心,又有什麼事不能答應呢?

  而就算奶奶真的知道辛曉白的存在,我還是有一步棋可以讓奶奶不再反對。我只是不想真的搬出那步棋,因為我知道奶奶會為此難受,而我不樂見於此。再怎麼說,奶奶是我的恩人。

  總之,眼下在我的生命裡沒有處理不了的問題,除了那顆拼命想從我生命裡逃開的蘋果——

  * * *

  辛曉白在經過雷天宇及日本客戶來訪的刺激之後,她認為只要努力再努力也許可以勝過別人,所以她開始減少睡眠時間去學習。

  語言原本就不是一蹴可就的事,但她強迫自己每天都要到茶苑的閱讀室念上半小時的英文。她記得曾看過一本書,說習慣的養成至少要持續二十一天,所以她打算一路堅持下去,直到她把練習語文當成習慣為止。

  此外,辛曉白也開始把第二階段在課程上學習到的茶類知識記錄下來,對照她之前採茶及制茶的經驗交互理解,並盡可能地閱讀茶苑圖書室裡與茶有關的書籍。而當讀書讀累了,她就纏著陸婆婆給她說茶的知識,或者幫她複習茶藝課的泡茶步驟。

  幾日下來,辛曉白因為沒睡飽,黑眼圈已成了常態,可她也發現自己比較進入狀況,不會再經常因為對老師傅的授課內容太陌生而想打瞌睡,反倒開始對老師傅教授的一種又一種的茶葉感到興致盎然了。

  為此,向來無肉不歡的辛曉白還特地請陸婆婆為她準備蔬食料理,好清淨味蕾,讓她能更清楚地品嘗茶味。

  只是,她清淨味蕾的這招在品茶課或者有用,但在茶藝課則完全派不上用場。就辛曉白看來,那位茶藝老師根本就是被美姿美儀之魔給附身,而她的行住坐臥幾乎全都在老師的糾正之下,每次上課就等著被罵。

  而這樣的情況,讓辛曉白又瘦了一圈。生活裡唯一快樂的事就是她贏了和蘇鈴打的那個不許批評、抱怨的賭約——因為第二天,蘇鈴就破功罵人了。

  這天午休後,坐在餐廳外頭的小茶亭裡曬太陽的辛曉白昏昏欲睡著,但她不甘心浪費時間,喝了一盅茶之後,用力地把喝入口的茶味全都印在記憶裡。

  但是,她昨晚只睡了四小時,真的好想睡、好想睡。

  辛曉白趴到桌上,眼皮立刻合了一半,嘴巴也馬上呈現放鬆微張的狀態。

  “辛曉白。”有人輕喚了她一聲。

  “有!”辛曉白大喊一聲,被嚇得跳了起來。

  “我不是老師,你不用這麼緊張。”江文凱笑著說道。

  辛曉白一看到江文凱,喜出望外地跳起身說道:“你怎麼來了?”

  “陪客人過來喝茶。”江文凱笑著介紹站在身邊的日本人。“這是岡本先生。岡本先生,這是辛曉白。”

  “岡本先生,你好,又再見面了。”辛曉白對著聞本先生笑著點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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