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蘋果的俘虜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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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一起走。」辛曉白先跳起身,在等待陳心羽起身的同時,她禮貌地跟大家說道:「大家晚安。」所有人都抬頭看向辛曉白,然後又不約而同地別過頭,好像她不存在一般。「心羽」蘇鈴喚了她一聲,目光意味深長地在她與辛曉白之間流動著。「你媽媽最近好嗎?」陳心羽的動作微微一停,原本正起身的動作,卻變成了重新坐下來。 「你先走吧,我突然想到有事要先跟蘇鈴說。」陳心羽低聲說道,沒再看辛曉白一眼。 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沒什麼,她和她們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不需要她們的認同,所以沒被認同也不用難過。 辛曉白的腳步愈走愈快,眼眶也愈來愈灼熱。 「怎麼了?」陸玉蘭正從前廊走出來,擔心地看了她一眼。 「沒事,我急箸回去上廁所。」辛曉白哈哈大笑地說道,腳步從快走奪成了小跑步。 她沖出屋外,夜裡冷涼的空氣讓她倒抽一口氣,暮打了個冷顫。 她抱緊雙臂,仰頭看著天空,想把眼眶裡的淚光全都眨光。 哇,怎麼會有這麼多星星!美得好不真實,好像電影裡才會出現的畫面。 辛曉白望著天空上銀河點點星光,嘴巴不自覺地張大了起來,剛才冒出頭的傷心同時拋到了九霄雲外。 「好美好美好美喔……」她張開雙臂,像是想將它們全都擁入懷裡一樣。「笨留在屋裡說人是非、排擠別人,而不知道要到戶外來看這種奇景。」她邊說邊笑,順便眨幹那顆來不及成形的淚水。 與其因為-群大小姐的沒心沒肺而傷心,不如盤算如何在儀態課程中不被淘汰,或是大聲唱歌來舒緩心情吧。 「沉重的腦袋,血壓兩、三百,口袋裡也只有兩、三百。車子拼命塞,大樓拼命蓋,每分每秒都像在比賽。既然是比賽,我要喊暫停,就讓世界暫時發個呆……忘記後面怎麼唱了!啦啦啦啦!」辛曉白一邊轉著圈圈,一邊哼著歌,又笑又跳地走回房間,渾然不知在二樓某處涼亭裡,有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這傢伙的神經確定正常嗎?」雷國東看著雷天宇,好笑地說道。 雷天宇將紫砂壺裡第二泡的茶倒至一隻雪白的茶海裡,然後從茶海裡倒出兩杯茶,一杯遞到雷國東手邊,一杯則送到自己唇邊。 雷天宇喝完茶之後,才慢條斯理地說:「她如果正常,我就不會讓她來了。」 「沒錯,什麼名媛評茗師。評茗師怎麼可以變成加持那些千金小姐的利器?實在太無趣!只有你奶奶那種有錢了幾代的老古板才會想出這種把戲。幸好,今年有我的插手,一定比往年有意思。」雷國東笑呵呵地說道。 「所以,你才幫辛曉白進天禦?」雷天宇替爺爺倒了杯茶,淡淡地說。 雷國東笑容一僵,喝了一口茶之後,這才慢慢地說:「我聽陸玉蘭說,你和那個救過她一命的辛曉白似乎有些不尋常,所以我才派人調查了這個女孩,還到她經常出現的公園坐了一下,其他的事,就都是她的造化了。我可沒叫她去應徵天禦,是她自己要去的。」他只是幫忙關說而已。「誰知道後來天帆居然還撞到了辛曉白的媽媽,又多了一層關係,一切都是天意啊。」雷天宇沒應話,只是舉高煮沸的山泉水,又泡了一壺茶。 從爺爺的反應看來,陸婆婆應該沒跟爺爺說他們兩人一開始是因為調查吳慧美的事,才會一起去看看辛曉白的。只是,誰都沒想到他那天先去停車時,陸婆婆會正好心肌梗塞,又正好被辛曉白遇上,才又搭出了另一段緣。 而因為他酒後失言,知道他在調查什麼的天帆,顯然也很遵守跟他的約定,沒告訴爺爺實情。 現在,也許正是跟爺爺說明真相的時機。 「幹麼不說話?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娶了那個你奶奶中意的陳心羽吧。你分明就對她沒興趣,兩人相敬如冰到死,有什麼意思?」雷國東一對白眉挑得半天高,對著孫子粗哼道:「至少要像我跟你奶奶這樣可以互嗆,日子還有意思一點。還有啊……你奶奶也是疼你的,只是她腦筋古板了一點,拼命也要講什麼門當戶對,你別怪她。」 「我知道奶奶講究門當戶對的原因,也知道她對我很好,所以從沒怪過她。」雷天宇手裡紫砂壺一揚,清香茶味隨著一道弧線流入茶海裡。 待到雷天宇又替兩人各倒了一杯茶後,他定定地看著爺爺,低聲地說道:「爺爺,你知道奶奶在和你結婚前,曾經有過一段很短的婚姻,對嗎?」 「知道。她那時和家庭教師私奔結婚,一年後就離婚回到娘家,她家裡還給了男方一大筆錢讓他安頓他和小女兒。你幹麼突然提到這件事?」雷國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雷天宇只是揚陣,看向辛曉白消失的方向,緩緩地說道:「因為辛曉白的媽媽吳慧美,就是那個小女兒。」 接下來的晚上,就在一壺壺的茶水之間,雷天宇向雷國東說明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 * * 我換了手機號碼、把他拋在墾丁的Villa後,便跳上最近一班往東部的火車,坐到屁股痛時,我就下車找旅舍入住。 我喜歡搭火車,愛看那些在各站上下車的人——那個穿著正式的長輩,應該是要去參加婚禮……那一群帶了行李和很多食物的年輕人,是要出去玩耍的……那個一直在接電話的小姐,顯然有個焦慮症的媽媽……而那個老是被媽媽恐嚇要乖的小孩,顯然是聽不懂國語,因為他跑來踢我的腿……於是,我就這麼慢悠悠地搭車前進,在東部的藍天白雲、巨石奇景及氤氳溫泉間過了一周後,才又慢呑呑地回到了臺北。 臺北居大不易,我找了間還算便宜的旅舍先住下,在單人房裡把原來電話的SIM卡換回手機。然後,看見了他的未接來電——第一天,三通。 第一天,兩通 第三天,一通。 今天,沒有來電。 明知道這種冷靜,確實是他處理事情的態度,但我還是有點惆悵,多打幾通會怎樣? 果然我們就是不適合。我是火車步調,而他的行事風格就像飛機吧。 我當然知道我這麼一走了之解決不了事情,不過是希望他能正視問題而已。我鬱悶地收起手機,決定先洗澡,然後再出門喂飽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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