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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我不告訴你,是因為不想造成你的驚慌。所以,我當時才會不希望你懷孕,因為那時情況不宜……”

  “所以,我流產之後,你不像鄭仁雄在電話所說的,在工作上表現得更加有元氣?”她聲音顫抖地問道。

  韓德生臉色霎時一沉。“他竟敢打電話對你說謊,我要宰了他!我那時連覺都睡不好,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

  聽到他的否認,孟喜兒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因為她突然想起了那通讓她決定離開的關鍵電話。

  “所以,你也沒有打算瞞著我去結紮?”她蒼白雙唇微張,虛弱地告訴他當年的那通電話。

  “我該死的沒有!”韓德生氣到額間青筋暴突,想親手掐死那一對竟然沒有完全吐實的歹徒。

  他再怎麼樣也沒想到,鄭仁雄竟會利用對他的瞭解,來打擊喜兒,好達到讓他分神的效果。

  孟喜兒注視著他,卻無力地垂下眸,破布娃娃一樣地倒臥而下。

  韓德生一想到兩人的分別都是由於誤會,他不禁失控地大吼出聲:“你以為我私自地做出結紮決定,所以才離開我?你當時為何不當面質問我!”

  “那你又為何不告訴我關於歹徒威脅的事?”她用力地咬住手臂,拚命地想忍住情緒。

  “我以為隱瞞一切,是保護你最好的方式!”他拉開她自虐的舉動,心痛地看著她手臂上那一圈深烙齒痕。

  “最好的方式?你想過我的感受嗎?”她怨自己對他觀察不夠仔細,惱他什麼事都把她在蒙在鼓裡,又氣自己居然選擇拋下他一人……

  千百種情緒在胸口奔竄著,終於逼得她崩潰地痛哭出聲。

  孟喜兒退至牆角蜷住身子,將臉埋在雙膝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哭他先前的隱瞞,更哭他一個人獨自承受那麼多的壓力。她哭他低估她的獨立、可以保護自己的能力,更哭他當時所受的煎熬、為他心疼不舍。

  韓德生見她哭到全身顫抖,他紅了眼眶,彎身將她抱進自己懷裡。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他喃喃自語說道。

  她伏在他胸前,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任由淚水奔流到再也掉不出眼淚為止,她才無力地抬起頭瞅向他。

  只是,一瞧見他眼中的驚慌與不舍,她的眼淚再度決堤。

  他那麼愛她、愛到連一丁風險都捨不得她承擔。她也愛他,但他卻是愛她愛慘了。

  孟喜兒淚眸瞅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韓德生一見她無言地猛落淚,以為她仍然不肯原諒他,心急如焚地說道:“我當時處理事情的態度或者不對,但是你不能不給我改過的機會啊。我改變了,真的!”

  她依舊無言地瞅著他,但眸光卻已是溫柔似水。

  “我會給你所有你希望的自由與尊重。”韓德生放輕力道握住她的肩膀,不讓兩人之間有太大的距離。

  “傻子,你以為我是鐵石心腸嗎?”孟喜兒水眸湛然地注視著他,柔荑捧住他的臉龐。“你的一意孤行有錯,但是那還不都是為了愛我嗎?”

  韓德生瞪著她眼裡釋懷的溫柔,他不敢眨眼,怕自己只是一時眼花。

  “我愛你。”她沖進他的懷裡,用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腰。

  他倒抽一口氣,把臉龐整個埋入她的髮絲裡,頸動脈仍然因為過分激動而跳躍著。

  “現在沒有歹徒的威脅了,我會給你一切你想要的自由,也不會試圖再隻手遮天,想讓你活在一個無菌室裡了。”他捧起她的臉龐,只怕她仍然對複合心有疑慮。

  “那我得先告訴你,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我和一個設計師共創了一個品牌,這個品牌兩個月後即將上市,所以我接下來的時間會很忙碌……”

  “男的女的?”他問。

  孟喜兒怔住了,臉色霎時蒼白如雪,一時之間還以為他問的是別的事情。

  “那個設計師是男的,還是女的?”他很介意這件事。

  “男的。”

  韓德生一聽,雖然極力克制著反應,卻還是神色一沉。

  “但他愛的是男人。”她說。

  他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些。

  “你應該對我更有信心的。”她皺起眉,瞪他一眼。

  “我沒有法子對自己有太多信心。你不正是因為受不了我,所以才離我而去嗎?”他握住她的手,甚至不曾掩飾眼裡的痛。

  “我從來不曾這麼愛過一個男人,只是你對我始終沒有安全感,以至於過度保護我。而你的手握得愈緊,我就愈喘不過氣……”

  “如果你在離開前便感到喘不過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一定要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你才有法子說出你的心情嗎?”

  “因為……我當時其實還有另一個不得不離開的理由……”她垂下眸,口乾舌燥到說不出話來。

  “告訴我。”韓德生緊盯著她,竟不自覺地屏住了氣息。

  “我離開,是因為我以為你不要孩子。”她的話輕得像一個呼吸。

  韓德生怔住,腦子突然竄過一個可能,後背突然開始抽痛了起來,他不敢再追問答案下去。

  “我那時候懷孕了。”孟喜兒啞聲說道。

  “我一直都有用保險套……”他面色如紙,雙手握成拳,不停地顫抖,難以相信。

  “保險套百分之零點零一的不安全率都讓我們遇上了,這孩子是真的跟我們有緣。”她急切地說道。

  “孩子呢?”他因為昏眩,整個人靠上床頭板,連說話聲也虛弱了起來。

  “在臺灣,歡兒和保母在照顧他。”她說。

  “孩子多大了?”

  “兩個月了。”

  她離開時已經懷孕一個月!韓德生緊閉上眼,喉結激動地上下起伏著。

  “孩子現在都兩個月大了,你竟然不曾通知過我一聲?”他瞪著緊握成拳的手掌,心如刀割。

  “我原本就打算要回到你身邊的,否則我不會留下那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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