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戀愛1+1=1 | 上頁 下頁
十八


  韋樹樹轉頭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只覺得好冷,於是更加擁緊了他的外套。

  其實,一直以來,她需要的溫暖都不用多,只要——

  一點點就夠了。

  在城市的另一端,安西雅和鐘南吃完晚餐之後,兩人依照慣例,一同散步到捷運站,在月臺上告別——兩人住的方向正好一東一西。

  「我要上車了。」安西雅揮手,轉身走向打開的捷運車廂。

  「西雅,我希望我們可以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鐘南突然挨到她身邊說道。

  安西雅驚訝地看著鐘南,然後加快腳步跨入車廂,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她找了個空位坐下,頭低低地看著雙手。好不容易,列車開始啟動,她這才松了口氣。

  嗶嗶——

  手機簡訊聲在同時響起。

  『西雅,我希望我們可以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

  安西雅低頭看著鐘南傳來的簡訊,眉頭簡直打了十個結不止。

  幹嘛這麼認真?一起吃飯、聊天,作個伴,或者是交往都很好啊。幹嘛一定要搞出結婚這種大事?

  「我會考慮的。」安西雅板著臉,回覆道。

  「早告訴你別跟那個傢伙出去了,現在一臉懊惱,後悔了吧。」

  安西雅驀抬頭,看見沙桀站在她面前。

  她根本懶得問這傢伙是怎麼找到她的,反正,他總是有辦法。

  他只是沒太把她當成一回事,所以一周出現騷擾一次鬧事罷了!

  安西雅心頭一把火,閉上眼,假裝睡覺、假裝她的心跳很正常,不去理他。

  「抱歉,我在追這個女人,你的位置可以讓給我嗎?」沙桀笑著向她身邊的男學生問道。

  安西雅驀然睜眼,男學生偷笑地站起身。

  「你要坐嗎?請隨意。」安西雅動作更快地起身,直接走向另一節車廂。

  「怎麼還是這麼任性。」沙桀一個箭步上前,輕鬆地跟在她身邊。

  「沒人要你過來挨我的脾氣。」

  安西雅走到車廂底部,看著車廂外飛馳而過的景象。

  她是遵守承諾的人,當初拿了沙桀媽媽一百萬,答應要離開他,她就會做到。

  因為事實就是,面對著太陽般的沙桀,她總有自卑感。拿了他母親的錢離開時的心態或者是近乎自暴自棄,卻也加強了這種不願與他平起平坐的心態。

  多年過去,她以為自己心態已經調整得很好。誰知道,她還是不敢看他——因為她始終不明白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什麼光環?更怕他突然看清她其實什麼都不是!

  「不問我怎麼回來臺灣的?」沙桀看著她擰起的眉,伸手想去揉開。

  「不關我的事。」她別開頭,抿緊雙唇。

  她討厭這個還會因為他的靠近而起雞皮疙瘩的自己。

  「我們離婚後,我到了美國。三年後,我爸就過世了。」他說。

  「我很遺憾。」她握緊拳頭,還是不願看他。

  「不用遺憾,因為還有更遺憾的事。」

  安西雅胸口驀地一疼,知道他的口氣愈漫不經心,事情就更加嚴重。

  「我叔叔他們趁著我爸過世時,和公司大股東串通把公司股份全都占為己有。等到我和我媽發現時,我們兩人已經只剩下我媽名下的房子。」沙桀語氣淡淡,平靜得像是在提別人家的事。

  安西雅抬頭看著他平靜的臉龐,她的拳頭卻已經握成死緊。

  他媽媽自小環境優渥、是那種長年被丈夫呵護在手心裡,以為天地都該繞著她的那種天之驕女。這樣的女人,怎麼有法子抵擋劇變?

  「你們還有房子,比一般人幸運。」她強迫自己刻薄。

  沙桀伸手去揉她擰起的眉,低頭看進她的眼裡。

  她只要一有情緒,就會皺眉頭。這事別人不知情,他卻從沒忘記過。

  「我們確實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是,看到我爸爸努力幾十年的心血,就這麼白白落到別人手裡,看到他們得意洋洋的嘴臉,看到我媽震驚的樣子,我能不氣自己的不爭氣嗎?」沙桀眼色變沈,眼上閃過一絲戾氣。

  「你做了什麼!」安西雅倒抽一口氣,不自覺地抓住沙桀的手臂。

  「總算又關心我了。」沙桀執起她的手,放到唇邊一吻。

  她要抽回,他卻不鬆手。

  她扭得手腕都痛了,最後只得瞪他一眼,由著他握著。

  「我不會讓他們抓住小辮子,因為我還有媽媽要保護。」他緊握著她的手,嗄聲說道。

  「但你對他們做了什麼?」他不是那種有仇不報的善男信女。

  「我需要對他們做什麼?面對貪心又沒有才能的人,只要挖一個坑,他們就自己往下跳了。他們不懂投資,而這個世界有太多惡人等著痛宰這些肥羊,我只要放消息出去就行了。」他唇角噙著冷笑,眼裡沒有一絲溫情。

  「他們後來怎麼了?」

  「他們倒了,比我爸在的時候還一貧如洗。唯一可惜的是,我爸公司因為他們的投資失利,也倒了。」

  安西雅不自覺地反握住他的手,因為知道他終究是介意的。他對白手起家的爸爸其實是打從心裡佩服的。

  「你那時怎麼沒想到要接手你爸公司?」她問。

  「我那時一貧如洗,什麼工作經歷都沒有,怎麼接?」

  「但你現在成功了。」

  「對,因為憤怒及絕望是努力的最大動機。」他拉過她的手,覆在他的胸口。

  「沒錯,我比誰都清楚。」她抽回手,淡然地問道:「你媽媽現在好嗎?」

  「也好,也不好。」

  「……」他母親當時對她說的刻薄話語,至今還是她的夢魘,所以她不想再往下問。

  「你爸媽呢?」他問。

  「我爸過著和以前一樣的生活,只是我已經放棄繼承,和他劃清關係。我寄生活費給他,不讓他知道我人在哪裡。所有他的債務,我一律不管。我媽媽在三年前過世了,否則應該還過著同樣的生活,一樣抱怨我爸爸,一樣不願意離開,一樣把我給她的生活費拿一半給我爸去付賭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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